73 第七十三章(1 / 2)
「這小姑娘你哪兒找來的啊?是妹妹還是女朋友?」
教練老馮是個性格比較隨和的中年男人,做人十分自來熟,賀猗跟他對打過,對方實力不錯,就是在路數上有些拖泥帶水,不過老馮解釋說是自己年紀大了,跟不上了。
不過他也算是明白了,徐向泛估計不是因為對傅時靖有好感才頻頻在他麵前幫說好話,而是對傅時靖的錢有好感。
自從傅時靖上次和他不告而別後,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月,這期間他除了時不時去接一些劇本跑到劇組裡跟班以外,就跟著徐向泛在附近的一家拳擊俱樂部裡練習搏擊。
卸了拳套後,老馮就在他身邊坐了下來,賀猗隨手給他遞了瓶水,勾了勾唇,「應該算妹妹吧,感覺怎麼樣?」
「這麼大都沒怎麼進過社會, 那你之前怎麼過來的?」
「靠我師兄呀。」
說到這裡, 徐向泛又彎了彎眼睛,臉上的喜悅毫不掩飾, 「要不是現在遇見我們老板, 我可能就要餓死了,我家裡人很早之前就說了,我如果畢業後養不活自己就隻能滾回家結婚,畢竟心理谘詢師的工作又累還錢少,可現在不一樣啦,一個月那麼多錢,都夠我全款買一台君威了……」
賀猗聞言略微抬了抬眉梢,君威雖然算不上高端品牌, 但是市場報價起碼也得十幾萬到二十萬不等,傅時靖就為了請一個保鏢,出手那麼闊綽,讓他已經不止一次懷疑這人是不是散財童子投胎,專門下凡來救濟窮苦人民的了。
「你師兄?」
「對呀。」徐向泛晃動著手裡的汽水,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我一直把他當親生哥哥看待, 可惜我師兄現在有未婚妻啦,不好意思再讓他繼續養我, 隻好滾出來找工作。」
賀猗看她其實也不像是內向的人,甚至看起來很活潑,一張娃娃臉十分減齡, 像極了剛畢業的高中生。
果然,有錢人的腦回路,他又不懂了。
賀猗每次都爭取避開她下盤的的攻擊,不過對方總歸是個女生,他在路數上不會刻意讓她是真的,但他如果真的用力還擊,又不好真的下力去打,但是徐向泛就不一樣了,這孩子是真他媽的實在,直接把他當成了免費的靶子。
「賀先生,你沒事吧?」
老馮聞言,一拍大腿,眉頭直皺,「你知道她那道低鞭腿掃的人有多疼嗎?這小姑娘下手也忒狠了。」
賀猗笑了笑,汗水隨著濕透的背心下滑,勾勒出他身後挺拔修長的脊線,「我不是一早就提醒過你,不要讓她麼?」
這個提醒一開始傅時靖就告訴過他,隻是他當時沒當回事,結果上周被徐向泛掃到左側肋骨,疼的他差點兒喘不上來氣,他估計傅時靖絕對是提前找徐向泛試練過,在這方麵吃過虧,所以才特意提醒過他不要把徐向泛當普通女生看。
砉然一拳直接迎風掃了過來,賀猗反應迅速地抬手格擋住了攻擊,徐向泛冷笑一聲,燈光照耀在她汗水淋漓的臉頰上,長時間的擊打下疲累不顯分毫,反而讓她越發亢奮。
賀猗利落地後退了幾步,連續數次避開了徐向泛正中路的攻擊,她一拳又霍霍生風的揮來,帶動了他額前淩亂的碎發,賀猗壓下一口氣,再次向前,三番五次地試探下,他差不多能扌莫清徐向泛的路數。
搏擊可以用拳、肘、膝蓋、側踢以及摔跌絞殺,是一項全接觸性攻擊力超強的搏鬥比賽,他發現徐向泛拳頭基礎不差,畢竟也是蠅量級級別,直接撂倒一個一米七幾的男人完全不在話下,不過他好歹可以躲過,隻是徐向泛用來混亂敵人下盤的低鞭腿,掃一圈下來會讓人疼到窒息。
一場陪練結束後,已經過了四十分鍾,徐向泛眨了眨眼睛湊了過來,就發現賀猗臉色不怎麼好看,她有些擔心道:「我不會傷到你了吧?」
「沒有。」
賀猗脫下標靶,吐出了一口氣,這次倒是沒有被傷到,即便是真被傷到,他會說嗎?萬一讓人知道他被一個小姑娘傷著了,他一個大老爺們兒的臉往哪兒擱。
「你要是傷到了可千萬別憋著,我們老板說了……」
賀猗歇了一會兒就擰開瓶蓋仰頭喝了口水,然而冰涼的液體剛順著喉嚨滑下,他就發現徐向泛的話戛然而止。
「怎麼了?你們老板說什麼了?」
他偏過頭,就發現徐向泛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許久才笑了笑,嘴角兩旁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我們老板有沒有告訴過賀先生,你長得特別好看呀。」
「咳……」
賀猗猛地嗆了一口水,因為下意識用力過度,指骨捏得塑料瓶身都有些變形,等著他被刺激的有些紊亂的呼吸稍稍平復過來後,賀猗才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道:「你怎麼又開始胡說八道了?」
徐向泛不以為意,「我說的是實話呀,你是除了我師兄外,第二個長在我審美點上的男人。」
賀猗扯了扯嘴角,哼笑,「那你們老板呢?他長得也不差,還給了你那麼多錢,這次怎麼不繼續幫著他說話了?」
「可是他太凶了啊,看著好像會家暴的人,你都不知道他上次試練有多過分,仗著比我高故意壞規則拿腿絆我,害我摔得好慘。」
「……」
賀猗愣了一會兒,成功被她逗笑了,他挑眉道:「那他最後不還是輸給你了麼。」
徐向泛神氣道:「那是。」
這半個月相處下來,他發現徐向泛看著聰明成熟,其實思維就跟正值青春期的小女生一樣,沒有那麼多心眼,喜歡什麼就直說,跟她說話不費勁,也沒那麼多彎彎繞繞。
他不知道徐向泛是不是有意在引導他心理往積極向上那方麵痊愈,反正這樣的人,相處下來總歸是很輕鬆的。
徐向泛篤定道:「所以我覺得你應該好好練練搏擊,免得我們老板以後欺負你怎麼辦?」
賀猗又喝了一口水,無奈道:「行吧,好好練。」
他沒跟徐向泛透過底,自己之前也是職業搏擊手,隻是這麼長時間過去,技巧方麵多少有點生疏了,再加上之前一直受傷,體能沒恢復完全,跟以前比更是差勁了不少。
不過這半個月下來也多虧了徐向泛,雖然他一直在當陪練,但是能明顯感覺到以前練搏擊時,那種熟悉的感覺漸漸被他找了回來。
從俱樂部出來的時候,晚上正好起了大風,吹在人身上涼幽幽的,賀猗往上掀了掀帽簷,注意到了馬路對麵燈火繁華的街道,徐向泛則背著運動挎包,伸手往對麵指了指,小聲道:「賀先生,要不我們今晚去那邊吃吧,不要回家做飯了好不好呀?」
賀猗聽得出來她話裡有了一絲可憐兮兮的哀求。
上次他做了幾回飯,一開始徐向泛臉皮薄沒好意思說,混熟了之後直接一點麵子都不給的坦言不好吃,之後寧願在外麵天天吃路邊攤,也不想讓他下廚做飯。
他這輩子即便是到了人生最低穀最危險的境地,也從來沒有這麼被難倒過,這幾次就因為簡單的吃飯問題,被徐向泛接連吐槽了好幾回。
想到這裡,他不知道怎麼的,居然會有點懷念起傅時靖做的飯了,雖然隻吃了一次,不過那味道確實沒得說。
徐向泛主動跑去點單後,他就在外麵找了個桌子坐下,現在晚上天色昏暗,能認出他的人不多,賀猗覺得自己也沒必要躲來躲去,反正一個十八線小演員,光明正大站在路人麵前,人家指不定都叫不出來你名字。
「喝啤酒嗎?」
徐向泛動作倒是迅速,抱著幾瓶剛從冰櫃裡拿出來的百威直接遞了過來,賀猗幾乎是直接皺眉,「怎麼又喝酒?」
徐向泛大笑,「哎呀,擼串不喝啤酒有什麼意思。」
賀猗問她,「那一會兒開車怎麼辦?」
「……」
「剛運動完是不能喝冰啤的,容易痛風。」
見她抱著瓶子不肯動彈,賀猗又抬手指了指大排檔的門麵,語氣不容拒絕,「去,去換汽水也可以,不準喝酒了。」
倒不是他不敢沾酒,隻是徐向泛一喝起來就沒個底線,上頭了之後比他都能喝,而且更氣人的是,居然還喝不醉。
他有時候懷疑傅時靖是故意派徐向泛來打擊他的,除了做飯和體能差點兒外,各項運動簡直全能,也就幸好是個女生,要是個男的,估計不知道要招惹過來多少對手。
他坐在原地不久,就察覺到有道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追隨著他,賀猗下意識抬起眼來四處張望了一圈,就發現隻有喝酒聊天吹牛逼的男人們紮堆吃著烤串,紅著臉侃天侃地。
難道是他的錯覺?
一頓飯磨磨蹭蹭吃了快一個小時,賀猗倒是沒怎麼吃,演員上鏡時,容貌體態會比平時放大十倍,雖然有時候他戲份不多,但是這方麵還是在竭力克製。徐向泛倒是吃得心滿意足,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帶了一份宵夜回家。
……
「看什麼?」
視線裡那道挺拔修長的身影在路燈下漸行漸遠,直至穿過馬路,逐漸被消抹在昏黃迷亂的夜色與車流量之中。
耳畔倏然傳來一道沉悶的男聲,女人回過頭來,臉色瞬間冷了下來,頭也不回地打開男人扳住她肩膀的手。
「我看你不是挺想念賀猗那個臭小子麼?你隨時隨地回去找他,他又不會不歡迎你,怎麼現在搞得那麼生分了?」
女人沒理會他,微垂著頭兀自向前走著,夜風牽動著她頰邊淩亂的碎發,仿佛要急於逃離什麼似得,直到人行道上一輛自行車沖了過來——
「誒,臥槽,你沒長眼啊!」
手腕上一緊,身後緊跟著的男人直接一把將她拽到了人行道一旁的綠化帶裡,身子重重地摔落了進去,她剛要驚呼出聲,頭頂上的陰影就壓了下來,男人轉頭一聲低斥,「操你媽的,給我滾,到底誰不長眼?」
那騎自行車的過路人瞪大了眼,剛作勢要停下來,男人就迅速起身直接一腳踹了過去。
混亂間,驚呼聲和謾罵聲四起。
女人有些慌亂地從綠化帶裡爬了起來,踩著高跟鞋步伐趔趄地往前小跑著,直到迎麵撞上了一道身影。
「媛麗姐。」
那聲久違的嗓音低沉溫和的在頭頂響起,女人錯愕地抬起頭來,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賀猗就掃了一眼不遠處的騷動,一把抓住她往馬路旁停著的車子走去,「先上車。」
一路安全地回到紫槐區,直到進了家門,月匈腔裡那顆心才算勉強平息了下來。
隻是賀猗發現張媛麗氣色依舊不怎麼好,臉色很是蒼白,顯然是因為剛才過度的驚嚇所致。
他沒有多問什麼,讓徐向泛領著她先去客廳,然後倒了杯水,打算等著她緩和過來後再談。
時值三個多月,他們才終於見過一麵,他回國之前倒是跟張媛麗在社交軟件上聊過幾次,確認了彼此現狀安好後就沒有再多問什麼,他以為媛麗姐終於找到自己的棲息地,不用再跟著他為了拍戲通告一事奔波勞累。
隻是從今晚看來,張媛麗的現狀估計並不好,尤其是剛才那個在路口糾纏她的男人,讓他看著覺得有幾分麵熟。
「這個姐姐是誰呀?」
徐向泛小聲問了一句,「你和她認識麼?」
「嗯。」賀猗頷首,「認識,算是很重要的親人。」
「哇,還……蠻好看的。」
徐向泛感嘆了一句,目光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張媛麗一圈,見她似乎是打算開口了,又識趣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怎麼了?」賀猗輕輕笑了一聲,「為什麼今天晚上寧願背地裡偷看我,都不肯過來找我?」
張媛麗坐在沙發上,微垂著頭緊盯著杯子裡的杯燈光打出了一圈光暈的茶水,「沒有,怕打擾到你。」
「怕打擾到我?」賀猗彎了彎唇角,調侃道:「這話可不像你以前的風格。」
「你也不像以前那樣了。」
張媛麗抬起頭看他,眼眸裡忽然蓄滿了淚花,她有些局促不安道:「你在加拿大那些事我都聽說了。」
「……」
「對不起。」
空氣陷入一陣沉默後,賀猗有些無可奈何,他遞過去一張紙巾,疑惑道:「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