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第八十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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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斯從鼻腔裡擠出一聲哼笑,「我其實一直都不太明白傅先生為什麼對我成見那麼大。」

「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

不過他也知道他這句話是廢話,畢竟照傅時靖的性子來說,這麼淺顯易懂的道理他不會不明白, 要是他願意低頭認錯,也不至於跪到天亮。

「滾。」

傅時靖抬眸,眼裡存著一抹惱怒,可很快,他掩下情緒,也不點破而是換上一副譏嘲,「你來勸我有什麼好處?討好我?還是討好老爺子?」

倒不是不痛, 隻是已經沒什麼知覺了。

往日他犯錯時, 總會有人來求情,傅成學、陳枳、管家、還有那些大大小小熟識他的傭人, 隨便他們在老爺子麵前附耳幾句, 該打打該罵罵,過後也就輕輕揭過去了,再不濟現在還有他媽呢。

「要認錯麼?」

視線裡多出來一雙皮鞋,頭頂上有一把傘支了過來, 男人低沉悅耳的嗓音在雨霧溟濛的天氣裡響起。

大抵是他這次終於惹毛了老爺子,沒一個人求情, 或許是不管用, 所以整個傅家的人看著他跪了一夜。

銀絲鏡架上有水珠滑落, 打濕了他的鏡片, 也模糊了他的視線, 這樣的深秋, 還下著雨,說不冷是假的, 傅時靖閉著眼低喘了一口氣, 捏緊了凍的發酸的手指。

傅時靖跪了一夜,被雨水浸濕的地麵涼氣四溢,隔著他的褲腿浸的他雙膝冰涼。

「有些事傅先生低頭認個錯就好了, 何必要認死理為難自己呢?」卡洛斯在他眼前屈膝半蹲下, 嘴角弧度微噙, 看人時總是透著抹優雅和漫不經心。

「那走之前,我再告訴你最後一件事。」卡洛斯微微一笑,「明天和某位小姐的見麵會已經安排好了,即便傅先生因為生病臥床難起,也必須得去,畢竟你也知道老爺子一旦認真起來,你是耗不過他的,所以如果我是你,會選擇現在及時妥協,畢竟一味的折損自己,確實對任何事情都沒什麼益處。」

卡洛斯也不再管他到底有沒有聽進去,離開這裡不到半個小時,外麵就傳來傭人的一聲驚呼,說是傅時靖體力不支暈倒了。

其實李橄的重要性對於傅家而言可有可無,憑傅家時至今日的威望,也用不著他在外看任何人的臉色,老爺子這麼做無非就是知道他容忍不了別人的為難,最後的結局自然是談崩,然後就可以理所當然對他下條件。

這條件不難,對於他來說也沒有什麼辦不到的。

隻看他願不願意,他如果願意,即便是讓他放下身段去貼身伺候一條狗,他也不會有半句怨言。

「那慢走不送。」傅時靖明顯不打算跟他多耗。

卡洛斯說完這些話也未曾急著離開,他想了想,思襯道:「你這麼堅持,該不會是為了那位吧?」

「我說了慢走不送,你聽不懂麼?」

傅老爺子聽了臉色更難看了,卻依然沒有要鬆口的跡象,擺明了是今天鐵了心的要跟傅時靖耗下去。

「把人弄醒,問他,如果不聽,那就接著跪。」

他吩咐完,傭人沒有及時離開,而是輕聲細語道:「少爺說一切聽您的安排。」

這一場病來的比上次更加凶猛,大概是淋了一晚上的雨,再加上上次腦出血後免疫力有所下降,傅時靖一沾床之後就陷入了昏迷,連醫生過來打針,有人脫他衣服時都毫無反應。

他其實很少生病,尤其是感冒發燒的小症狀,一年半載也難得見一回,可自從上次被開了先例後,他突然就像是被病痛最熱衷於光顧寄生的人體一樣,一生起病來,比其他人都還要虛弱一截,有時候連陳枳都懷疑,傅時靖再這麼病下去,怕不是要英年早逝。

「傅總,您確定今天要去赴約麼?」

陳枳想起昨天傅老爺子吩咐過的話,傅時靖這會兒還燒著,不過比昨天好了些,就是身上一點溫度都沒有,手指冰的嚇人。

「你知道對方是誰麼?」

他悶咳了幾聲,蒼白的神情毫無波動,陳枳替他披了件大衣,搖了搖頭,「不知道。」

傅老爺子不肯說,估計是怕他提前知道對方是誰,私底下耍什麼心機,其實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了,該解決的事遲早要解決,早晚都要來,躲也躲不過。

不過最好來個脾氣嬌蠻任性的大小姐,林倩妤上次能被他氣走,這次他就不信他還氣不走另一個。

他不能拒絕赴約,但未必對方不能。

隻是他怎麼也沒料到,這次來的人會是徐向泛。

「你來乾什麼?」

「傅先生好啊。」

對麵的女生清姿可人落落大方,即便打扮的有模有樣,傅時靖還是老遠就把人給認了出來。

徐向泛會答應來赴約?別人他不清楚,徐向泛一肚子壞水當初為了不嫁人在外待了四五年都不肯回一次家,現在會老老實實聽徐家的話跑來赴約?

「你到底來乾什麼?」

「傅先生,你不是喜歡喝紅茶嗎?錫蘭和金駿眉,你選一個吧。」徐向泛沒看他臉色而是認認真真的翻著茶飲單,認真的傅時靖險些都要信了她是真的來約會。

「你來這兒……」

「傅先生。」徐向泛終於耐不住他再三盤問,拿眼輕斜了一眼一旁站著的侍應生,「你到底想喝什麼?」

「……」他沉下了臉色,「隨便。」

徐向泛愣了會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招了招手,「那就喝金駿眉吧,我看賀先生之前提過你喜歡喝這個。」

「……」

時隔多月,這個名字又再度被人從口中說了出來,傅時靖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其實我今天來呢,主要是想和傅先生談一件事。」徐向泛聲音很小,傅時靖聞言抬頭掃了一眼,就發現這裡每隔幾米處都站著一個侍應生,各個臉色嚴肅,好像他今天赴的不是普通的約,而是鴻門宴。

「什麼事。」

傅時靖垂下眼簾,佯做無事的端起麵前泡好的紅茶,呼吸卻已然不自覺紊亂了起來。

「幫你解決單身的問題呀。」

「……」手指猝然一抖,杯裡滾燙的茶水差點兒濺落在他身上,「你再說一遍?」

「那我就再說一遍好啦,幫你解決單身問題啊。」

「我不需要。」

「為什麼?」徐向泛疑惑,「不過你別誤會啊,我對你的人沒有興趣,對你的錢比較有興趣,如果你答應我這個條件,我可以考慮幫忙把賀先生追到手。」

「不必了。」傅時靖想也不想的拒絕。

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沒必要讓其他人一起摻和進來,至於賀猗,他隻要還沒死心,他就有耐心繼續追。

「你追的到麼?」徐向泛像是洞悉了他的想法,微微一笑,直接否定,」恕我直言,你追不到吧。」

「……」

傅時靖覺得自己來這兒就是浪費時間,他正想起身離席,徐向泛又不緊不慢道:「你答應我這個條件,我就幫你追到手,百分百保證,假如真追不到,我一分錢不要,你也不會有什麼損失,你為什麼不試一試呢?」

傅時靖不得不承認自己被她這個關子勾的起了好奇心,他又坐了回去,神色嚴謹,「多少錢?」

徐向泛比了個數。

「一百?一千?一萬?」

「我說傅總,您這麼有錢,能不能往大了猜。」

「一百萬?」傅時靖臉色不好看了,「你怎麼不去搶銀行?」

徐向泛笑嘻嘻,「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嘛,一百萬對你們這些大老板來說,一場交易下來分分鍾到賬,可我一個月零花也才五萬塊錢,我攢一百萬那至少也要一年多的時間啊,連買一艘遊艇估計都夠嗆呢……」

傅時靖懶得跟她廢話,」先說辦法。」

徐向泛清了清嗓子,有模有樣的開始陳訴。

兩分鍾過後。

傅時靖聽了,聽完後他惱了,「訂婚?不行。」

「雖然這個辦法聽起來很扯,但也是我思考了一個多月的成果,這件事對我來說利大於弊,既然我們麵臨的問題差不多,為什麼不考慮合作下?你放心,既然提了出來,那就說明我已經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了……」

「你不在乎,我還在乎,你是想我死麼?」

答應跟徐向泛假訂婚?傅時靖覺得自己怕是瘋了。

早在喜歡上賀猗的那一刻,他就有種預感,自己遲早要被逼到這份上,大不了到時候抵死不從,隻要賀猗還在,無論別人怎麼逼他,他都可以堅持拒絕。

可如今真到這種境地時,他隻覺得可笑,賀猗是什麼人他還不清楚?他當初在蒙特利爾說句重話,賀猗就能頭也不回的下車離開他,要是被賀猗知道他跟別人訂婚了,他這輩子怕是都見不到賀猗了。

「那你想怎麼辦?」徐向泛支頤嘆息,也有些為難,「傅爺爺說了,你要是不同意,還會有別人,別人不同意,還會有下一個,你難道要一直拒絕麼?而且找賀先生,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兒麼?即便你知道,你能去光明正大的找他嗎?如果有我這一層關係擋著,那你們做什麼事那就方便多了。」

「靠你擋得了一時,那能擋一輩子?」傅時靖無語至極,「年紀輕輕的,你自己難道沒有屬意的人生?一天到晚都跟誰學的,盡出這些亂七八糟的餿主意?」

他不情願讓任何人做他們倆之間的犧牲品,也不情願賀猗一輩子都活在別人的陰影之下,他已經想明白了,他想要的是堂堂正正的愛情,如果隻能靠這樣維持他的私欲,他寧願這種喜歡從未有過。

這些話說完,傅時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車子滑行過繁華的cbd大道,逐漸駛入喧鬧擁擠的車流之中,賀猗調下車窗,夕陽下的微風帶著潮濕的冷氣逐漸吹散了他心頭的悶熱,身旁的隨行助理喋喋不休替他介紹著情況,末了,問道:「賀先生,這兩份劇本您挑一個吧,張姐讓我先詢問下您的意見。」

賀猗回過神,「選第一個吧。」

之前公司替他安排到了兩個機會,兩個角色都去試鏡過,跟導演也交流過,印象都還不錯,不過兩種劇本類型完全不一樣,一個是跟國內革命戰爭有關的軍人題材,還有一個就是大眾向的流量愛情偶像劇。

挑劇本這個東西,對於圈子裡的演員來說也是個必備的本事,挑好了,指不定哪天就爆了,要是挑不好,敗壞口碑不說給觀眾帶來的感觀也不好。

他雖然遠不如那些一線流量明星大腕,但是賤受這五年來打下的基礎再加上他上半年的爭取,還是在圈子裡有些底氣站得住腳的,劇本他自然也有的挑。

他選軍人題材是因為他之前拍過幾部跟紅色有關的短劇,再加上沒有感情戲,他進入狀態更快,發揮的也更自在,不過助理顯然很難理解他的思維,「哥,其實張姐是想讓你挑第二個的,這種類型的劇本現在比較受歡迎,而且還自帶原著的流量,有一定觀眾基礎,選這個更有利於接映你明年上映的那部古裝劇啊。」

「而且吧。」助理又道:「這次的男主是最近小有名氣的流量,必要的話可以打包一點周邊話題……」

「你看我像是需要和其他藝人製造話題的人麼?」

賀猗笑了笑,一句風輕雲淡的話把他堵的死死的。

之前那些花邊新聞就足夠給他帶來過多不必要的關注度了,現在簽下的公司是前兩年成立不久的分部影視公司,底子還不夠堅實,手下的藝人在圈子裡暫時沒幾個出名的,所以想借著他的名頭帶一帶後續的新人。

從其他藝人身上吸血為後輩鋪路這件事每個公司都有,他也能理解,隻是他現在這個年紀已經不需要營銷人設和花邊了,他隻想安安分分演戲,如果三十歲時不能有絲毫的名氣,那他就退圈去做自己喜歡的事。

更何況,他也確實不怎麼喜歡娛樂圈的風氣。

小助理跟他待了也有一段日子了,自然也了解他的性格,乾笑著點了點頭,「那我就直接上報了。」

剛到家的時候,他手機就響了,賀猗一看,發現是張媛麗打來的,他一邊按密碼一邊接聽,就聽見揚聲器那頭的人用賭氣的語氣埋怨道:「我就知道你要選第一個。」

賀猗笑了笑,換了拖鞋,「你不是說聽我的麼?」

「是啊,聽你的,你總是演這些不溫不火的小眾題材,到底是誠心跟我作對還是真的想要積攢口碑啊?一番的位置多少人求都求不來,到你手裡了,你巴不得推得遠遠的,怎麼?演個感情戲還能委屈死你了?」

「不委屈,隻是我對這方麵一竅不通,你讓我怎麼演?」他拿起杯子倒了杯水,喝了一口,不等張媛麗喋喋不休,搶先說:「再者,圈子裡這樣的人又不止我一個,不願意演感情戲和口勿戲的人多了去了,願意演的也不差我這一個,你那麼著急乾什麼?你不是也說了麼,努力這件事是為了讓自己安心,而不是一味的去求得回報,無論演什麼劇,該火的時候自然會火,如果不火,那就是還不夠資格。」

張媛麗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通長篇大論砸的無話可說,最後也懶得跟他繼續在電話裡較勁,丟下一句「等我回來再收拾你」就掛了電話扭頭去了茶園。

電話那頭傳來的忙音在空曠的客廳裡顯得格外清晰,賀猗站在流理台前,影子被窗外傾瀉進來的夕陽定格在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

末了,他放下手機,在凳子上緩緩坐下,手肘支在桌子上,閉著眼睛用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揉著眉心。

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上次淋完那場雨過後,他就時不時犯頭疼,可能是最近持續性工作沒有好好休息,也可能是……

他想到了裴雙意。

迄今為止,他覺得自己那晚的遭遇仿佛還是一場夢,夢裡的裴雙意早就死了,就葬在冰冷的聖勞倫斯河裡,從加拿大到中國,和他隔著寬廣無垠的太平洋,過往所有的相識、相交、相知都終止於這個點。

他們以後再也不會見麵了。

他這麼想著,然後再次被現實狠狠扇了一記耳光。

如果裴雙意死了,他說不定還會動一下惻隱之心,在陰雨連綿的某個午後,祭奠一下他們夭折的過往。

可他沒死,所以他還恨他,恨他為什麼還不死。

這件事他沒有告訴給任何人,一個死去的人在他眼裡不需要存在感,也沒必要和生前認識的人保持聯係。

他目前也隻是想弄清楚一點,那就是裴雙意到底是怎麼從蒙特利爾的槍林彈雨裡活下來的。

他有時候覺得真是他小看了裴雙意,一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男生竟然三番五次能把他玩弄於股掌之中。

裴雙意身份不簡單,也許,不光他身份不簡單,他可能從來都沒有真真正正的了解過裴雙意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賀……賀先生。」

病床上的人沒料到他會突然來醫院,愣了一下,眼神就像是再也離不開一樣毫無掩飾地定格在了他身上。

裴雙意大概是真的傷的很重,眼角青一塊紫一塊,後腦勺縫了兩針,胳膊和身體上均有不同的擦傷,小臂中度扭傷,還綁著繃帶……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坐在他麵前,然而他卻一句重話都說不出來,有的隻是自慚形穢,「賀哥,你來看我了。」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極其慘烈的笑。

賀猗注視他許久,冷峻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

「我有話要問你。」

裴雙意早料到他會這樣問,已然做好了準備,「你想問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

「你怎麼活下來的?」

賀猗視線定格在裴雙意那張完全不屬於他的臉上,「你的臉,還有真正的阮淩到底去哪兒了。」

如果不是阮奕真的告訴過他有個病重的親弟弟叫阮淩,他幾乎以為阮淩這個人也跟當初的雅格一樣,是一早就被裴雙意虛構偽裝出來的。

可裴雙意用什麼手段蒙騙阮奕到現在甚至讓醫院著重看護治療他的醫生護士都認不出,實在讓人費解。

裴雙意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而是沉默了一會兒,才笑了笑,說出的話讓他淡漠的表情多了一絲變化。

「賀哥,我之所以能活下來,是因為你。」

那種槍林彈雨的環境下,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

裴雙意在他眼前被射程篩子,墜入海中還能活下來在他看來完全沒有可能,可他也找不到別的什麼理由。

「所以呢?」他抬起一邊的眉梢,保持存疑。

裴雙意沒有再繼續回答,垂下眼簾緩緩露出一笑,「賀哥,這個問題以後我可以慢慢告訴你。」

「以後?」賀猗笑了,「你覺得你還有以後?」

他迄今為止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像釘在他心尖上的一根刺,紮的他鮮血淋漓,裴雙意竭力止住下垂的唇角,苦笑道:「賀哥,我知道你想我死,可是我如果真的死了,就……」

他們倆人目光交匯,裴雙意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就什麼?

他好像已經沒有資格讓賀猗去在意了,即便是死了,賀猗也隻會覺得自己解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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