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入葬（1 / 2）
回到軍區的第二天, 俞墨難得沒有晨訓而是睡到了自然醒，他拉開門正想感受窗外美好的世界和燦爛的陽光時, 就看到一個不速之客。
傅星宸像個柱子一樣杵在門口，見到他便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今天起你就是我的oga了。」
俞墨：「……」
「你該不會想反悔吧？」傅星宸那雙眸子緊緊地盯著他，好像生怕他說是似的。
俞墨輕笑一聲，「行啊，我的alha，正好陪我去個地方吧！」
傅星宸驀地有些臉紅，但還是強自鎮定地點了點頭，他看到俞墨從抽屜裡扌莫出一張傳單，又搬來椅子放在衣櫃前頭, 就大概猜到他想做什麼了, 心中忽然變得更加緊張。
「走吧。」俞墨抱著盒子出來朝他笑了笑。
兩人離開了新兵營, 因為有傅星宸這個alha在, 這次也總算租到了飛行器，不用再擠空軌了。
目的地是海西墓園, 門口的閘機在檢測了兩人的身份後就放行了, 通過玄關就是一個巨大的花園，修剪得形狀漂亮的樹叢，競相開發的花朵和飛舞的蝴蝶，都好像與外界隔絕了一個世界。
「來到第二軍區後我就一直在想要不要找機會把姐姐葬在帝海市, 我想姐姐應該會喜歡這種山明水秀鳥語花香的地方, 她生前就從來沒有見過海, 死之前還說自己再也不想看到聖蒂蘭的冰川。」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將他們帶進別墅，雖然他外表十分靚麗，但也不難看出他隻是高級人工智能。別墅裡麵有許多打掃機器人, 另外還有些高級人工智能，牆壁被分成了一個個小格子，每個格子裡都躺著一個雕刻精美的骨灰盒。
傅星宸從俞墨的話音中聽出端倪，「姐姐是……自殺嗎？」
「對，」俞墨撫扌莫著骨灰盒上的紋路，「她在聖蒂蘭事變中被骯髒的梅利人標記了，我的父母也死在了戰役中，姐姐一直是個充滿幻想、性格溫柔的女孩子，然而那次事變卻打碎了她的所有幻想。你覺得聖蒂蘭事變結束後，最短缺的是什麼？」
這樣沉重的話題也讓傅星宸的聲音變得沉重起來，「食物？避風港？」
俞墨搖了搖頭，「居然是避孕藥。」
傅星宸的心沉下來。
「被標記的受害者實在太多了，很多藥店又都被摧毀，僅存的藥物被一搶而空，受害者因為害怕超劑量地服用藥物，還有些人擔心梅利人再來犯，購買大量藥物屯在家裡。盡管當時政府多次出麵呼籲大家不要害怕，不要超劑量服用，將多餘的藥物分給其他受害者，但在龐大的受害者基數麵前還是杯水車薪。」
「我姐姐就是沒有買到避孕藥的那一批人，後來政府啟動36小時緊急計劃，召集了國內最著名的專家加緊研發製造了避孕藥，但藥效與傳統避孕藥相比卻不是那麼盡人意。我姐姐服用了研發避孕藥後沒能成功避孕，等她意識到自己懷孕想要打掉時，她的身體狀況已經不允許了。」
俞墨自嘲般地笑了一聲，「一個剛剛經歷父母被殺、自己被侵犯的女孩子，還要努力照顧弟弟，又怎麼能把自己照顧好？她身體的各項數值均不達標，醫生給出了保留分娩的建議。那時審核打胎很嚴，因為避孕失敗前來打胎的oga太多了，醫院根本住不下，我姐姐當然不想生了，誰會想生下一個qj犯的孩子？」
「她那個時候應該就想死，想用各種手段打掉這個孩子，可她看到年幼的我，又硬是咬緊牙挺了過來。我其實沒她想的那麼脆弱，我可以照顧好自己，又比她想象中還要懦弱，我明明感覺到了她對未來的絕望，卻又總是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傷口會結疤，一切都會好起來。」
「在讓她走出痛苦深淵的這件事上，我什麼都沒有做。」
傅星宸緊緊地握住他的手，「你不是加入了聖蒂蘭邊防軍？你是想親手為她解除標記的吧！」
俞墨牽了牽唇，似乎也算回想起自己唯一一件為姐姐做的事，「是，我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麼，要怎麼勸她，所以加入了邊防軍，那時覺得是為了救姐姐，現在卻覺得那似乎是我的救贖。如果沒有加入邊防軍，姐姐死後我會變成什麼樣真的難以想象。或許我也早就追隨他而去了，但因為賀蘭司令，我才能一直什麼都不去想、堅強的活著，可以說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俞墨。」
「姐姐的狀況也不是一直那麼萎靡的，她加入了一個受害者自救組織，那個組織也不過是將受害者們聚集在一起念經誦佛超度亡魂，但人一旦有了信仰就有了無形的力量。姐姐一天天好了起來，她的笑容變多了，偶爾也會允許我撫扌莫她隆起的肚子，雖然那個小生命並不被期待降臨，但我在心底已經將他認作了自己的小侄子，就算姐姐不喜歡他，我也可以努力將他養大。不過還是沒能等到那一天。」
「在我以為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的時候，姐姐自殺了。我看到了她放在桌上的診斷書，醫生給她推算了預產期，那或許成為她麵對現實的一張催命符，她恍然發現原來生活一點都沒有變好，她也沒有勇氣麵對即將出世的孩子。」
「那天我興沖沖地跑回家，想告訴他賀蘭司令允許我做正式兵上場打仗了，我很快就能幫她解除標記了，但她已經不想等那一天了，她最後給我留的遺言中還覺得沒能照顧我到長大成人很對不起我，她希望我能帶她離開聖蒂蘭，像一名普通的oga一樣生活。那時我才知道，其實她也不想我去參加邊防軍，隻是希望我能平安長大。」
傅星宸已經徹底明白了始末，他之前有去找小夏，但小夏並沒有跟他說那麼多，現在就全然明白了。
為什麼俞墨會在前程大好的時候離開聖蒂蘭，為什麼擁有一等功的他卻低調得旁人連姓名都不知道，他並沒有那麼多遠大的抱負、想要出人頭地，隻是在完成他該做的事後功成身退了而已。
「所以，你開始織毛衣？」傅星宸試圖緩解氣氛。
俞墨果然笑了，大概也是覺得這種行為很好笑，「不行嗎？我並沒有被梅利人標記過，是因為姐姐的離世讓我變成孤兒，才被分到了受害者的手牌。所以，當我拿著受害者牌子參加聖蒂蘭匹配計劃的時候也在想，如果真的能匹配成功，那或許就是姐姐為我選擇的人吧，就是你。」
俞墨忽然轉過頭，那堅定的目光看得傅星宸心頭一熱，「如果和姐姐無關，你會選擇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