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灑滿明村河(第二十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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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公英灑滿明村河(第二十章)

明青蘿

有一次,我還沒走進店裡,就聽見了酒鬼們的一陣哄笑,還有小冬啞巴呀呀呀呀的叫喚聲。我走進店裡,小冬啞巴背對著我,酷子耷拉著,一雙手不知道在晃動著什麼。我好奇地往前一瞅,就看見小冬啞巴手上好像拿著根什麼東西,一副很是開心享受的樣子,酒鬼們正在高聲叫好。我使勁地拉了一把小冬啞巴,這一次他像頭蠻牛一樣的把我的手一甩,繼續著自己的動作和呀呀大叫。我逃也似地離開了那個小賣部,身後是店裡那些酒鬼們狼嚎一樣的笑聲。

後來,在上下學的路上,我時常能看見一群人圍著小冬啞巴,逼迫小冬啞巴做出醜陋的舉動。甚至有時候,看到女學生經過,小冬啞巴竟然會忽然間甩開自己的衣服,看到小姑娘落荒而逃的背影,他則瘋狂地呀呀怪叫起來。一次,我因打掃教室,放學遲了,夜幕快降臨了才一個人快步向家裡趕去。在山腳下,我竟然看見長得最高、最壯的女孩子,把小冬啞巴圍堵在了一棵大樹背後,在一旁大聲驚叫著。我背著書包從山路那邊快步走過來,看清楚這些時,便高聲叫罵起來,蘭妮子,你們這夥瘋婆子,欺負一個傻瓜白癡,真不要臉。蘭妮一夥人丟下嗬嗬傻笑的小冬啞巴,臉上紅紅的,一下把我給圍住了,威脅道,老懂,老懂,你個小不點別囂張,你剛才什麼都沒看見,要不大家就會說你偷看我們,欺負我們,說著那個我身高隻到她月要上,比我大三四歲的蘭妮子,猛得掀開了自己的群子,夕陽最後一縷餘暉照射過來,明晃晃的,晃得我雙腳直打顫。我雙腳一哆嗦,不自覺地就從另一個高大女生的腳下鑽了出去,兔子一樣地跑進了山林裡。

這次之後,我就換了一條山路去上學,我害怕再看見這樣的場景。這時的小冬啞巴,好像是上了癮似的,時常在路旁邊走來走去,牛也不管,任由它在山路上亂啃,不管有人沒人經過,時不時地拉下自己的酷子,使勁甩幾下,嗬嗬傻笑一番。

不久之後,我就小學畢業離開了村裡,跟著父親去盧鎮中學讀書了。寄宿在學校,我很少回家,也就難得看到小冬啞巴了。後來朱亮說,大山哥狠狠地揍了小冬啞巴一頓,還下了一個死命令,不得靠近去村小學這條路,這樣的猥瑣事件才徹底結束。路上的鬧劇結束了,我猜想,老根叔叔店裡猥瑣的笑聲,會跟那長流水的酒水一樣,時時在那些酒鬼的嘴裡吞咽下去,又噴吐出來。

在我讀初一下學期的一個周末,我騎著一輛嶄新的永久牌自行車從盧鎮回來。這是我父親從同事那裡搞到的一張購物票,用國庫券買回的我家第一宗現代化大宗商品。那個時候,有錢也買不到電風扇、自行車這些東西,購物票比錢更難搞。好不容易才從父親手裡討要到這輛新買的自行車,心裡別提多高興了。正在我喜滋滋地推著車子上那個陡山坡時,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擋在了自行車麵前,呀呀呀呀的,閉上眼我都能認出他是誰。空了很長時間沒見小冬啞巴了,他身上好像更乾淨了些,臉上沒有汙泥,嘴角也沒有口水流出,呀呀呀呀直叫喚,我甚至能從他混亂不堪的發音中聽出豬、豬、豬、豬的語調,這是在叫我叔。小冬啞巴一邊叫喚著,一邊伸手遞過來一個紙團包著的東西,這一次他的手沒有這麼漆黑了,應該是認真洗過好多遍。我疑惑地打開紙包,裡麵是一個小玻璃瓶子,瓶子裡麵是半瓶褐黑色的藥水。看到我疑惑不解的樣子,小冬啞巴著急地比劃起來,一直比劃了半個多小時,我才明白他要表達的意思。不知道他砸爛了誰家的門,偷了這瓶藥水,因為他聽這家的主人再三炫耀過,他家裡的這瓶藥水專治皮膚病,不管什麼傷疤、毒蟲撕咬,都可以藥到病除,哪怕是多年的陳傷舊痕,一樣可以恢復如初,不留絲毫痕跡。言者無心,呆傻弱智的小冬啞巴卻是聽者有意,一直惦記著我額頭的疙瘩。看到我明白了他的比劃,當場擰開蓋子把藥水塗抹在了額頭,小冬啞巴裂開嘴嗬嗬傻笑起來,在後麵使勁地推著自行車的後架子,硬是把我和自行車從山底下推到了半山月要的家門口,然後才撒丫子往兩公裡外的自家跑去。

這一次的藥水真的是靈丹妙藥,半個月後,我把那半瓶藥水全部塗完了,額頭上的疙瘩全部消失不見了,皮膚重新變得平坦光滑,跟臉上其他地方的皮膚相比,沒有任何的不同。我破了的相終於又修復回來了,我的運道和福氣是否也跟著著光潔的額頭回來了?後來,不管是我躺在北方的大草原出神,還是在江南的繁華都市裡穿行,我常常想,大概我不用做耕牛被人任意驅使,也不用做那叫花子去要飯,是因為小冬啞巴幫我重新塑造了一次輪回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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