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愛篇05：魔女（1 / 2）
五月驕陽似火，熱浪炙烤著肌膚。
你很難想象在這樣熱的天氣還會有人在大街上閒逛。
可是那樣的人卻在今年出現了，這個人引來的不隻是好奇，還有絡繹不絕的議論。
「她看起來不是這兒的人。」
「是異族的？」
「小心點好，這樣的世道還有異族的人進城……」
……
異族？這又是另一個地方給予自已的稱呼，不過矜顏很清楚，這樣的議論，會隨著自已侵入他們的生活，而變得更為復雜。
「老板，請給我兩個包子。」矜顏挽了挽黑絲巾，伸出雪白的纖指，遞上兩枚銅板。
穿著粗布衫的中年男子用怪異的眼神盯著她。
也難怪，在這樣一個遍地穿著粗布衣裙的小村莊，看到穿著一襲黑裙，頭戴黑色絲巾，披著黑色鬥篷的女人，不感到奇怪才是不正常的。
「哦，還有，麻煩把這瓶酒滿上，要這兒最好的酒。」矜顏沒有多加理會，繼而從袋裡取出一枚銀幣遞上櫃台。
中年男子的眼光這時才轉移到銀幣上，他吃了一驚，拿起來扌莫了扌莫，急忙接過女人遞來的瓶子。
「小姐，您的包子和酒。」中年男子用牛皮紙包裹好遞上前去，「這是找給您的零錢……」
「不用找了。」女人恬笑著，揮揮手，轉身又到了大街上。
望著人來人往，她又想起許多……
這個時候的你，會在哪裡呢？
是不是也和我一樣捧著熱騰的包子，會不會恍惚想起，五月花開，飄逸茉莉香的包子……
五月，他們在花海中仰望藍天，互訴誓言，矜顏以茉莉花為佐料做成包子，陽光下的包子泛著金色的光芒。
矜顏淡笑著，尋著他的氣息。
街上行人稀疏，看來自已來的季節不對，不過沒關係，因為她想找的目標已經出現了。
前麵不遠處的房簷下，一個小乞丐正滴溜著雙眼，趴在一戶人家的窗口邊。
「嘿！小東西，趕緊滾一邊去，不要弄髒我的門麵！」門裡的一個婦女走出來用掃帚驅趕他。
小乞丐朝那婦女呸了一聲，弓著身子向小巷裡跑去。
那是一條堆滿雜物的小巷子，蚊蟲滋生，尤其是在這樣悶熱的天氣裡，更是氣味難聞。
小乞丐也顧不上這些，隻想找個避暑的地方，稍微歇息下。
躺在一個大木箱後，小乞丐閉上雙眼，捂住咕咕叫的肚子，在夢裡吃著美味大餐。
突然他覺得眼前似乎有什麼閃動，揉揉眼皮，在睜開眼睛的一霎那，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眼前的景象讓他想起最近村子裡流傳的一個見聞，說是有人看見了黑色妖怪出沒。
巨大的黑影下，一雙紅光閃爍的眼瞳朝自已逼來。
小乞丐屏住呼吸，自覺命休矣時卻又看到黑影被一道利光劈成兩半，瞬間魂飛湮滅。
「來。」矜顏伸出修長的手，拉起驚魂未定的小乞丐。
「你……你……」小乞丐的聲音帶著無限的恐慌。
「別怕，我既然救了你，就不會對你怎樣。」矜顏取下黑紗頭巾，黑發披肩，絕世嬌容。
小乞丐有些愣神地望著她，臉上竟浮起兩朵紅暈。
「姐姐，你剛才是怎麼做到的？」乞丐一邊埋頭狂咽包子，一邊還喋喋不休地提著問題。
此時已經恢復神誌的小乞丐顯然對矜顏頗有好感。
「這個世界沒有我做不到，你想要什麼，我都能幫你實現。」矜顏撫扌莫他的頭發，臉上有著溫和的笑意。
「想要什麼都可以嗎？」小乞丐抬起頭，拿著包子的手停在嘴邊。
「對，什麼都可以。」矜顏微眯著丹鳳眼，狹長的睫毛向兩鬢斜飛，微笑中又帶著一絲蠱惑感。
「那……我要……」小乞丐滴溜著眼睛，「我想要一些吃的，還有穿的。」
「就這些？難道你不想要金錢，地位，還有……自尊？」矜顏隔著桌子湊近他。
小乞丐向後傾著身體，有些害羞的低下頭，「我，我當然想，但那根本不可能，我三歲時，父母就去世了，被好心的鄰居收養。可沒過多久，好心的鄰居又病死了，從此沒人敢收養我，都說我是掃把星會折人壽命。」
「那如果我可以給你榮華富貴，你願意和我做交易嗎？」矜顏單指挑起他的下顎。
「可……可我根本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做交易。」小乞丐漲紅臉。
矜顏淺笑著望向他的眼睛。「有的，你有世界上最純淨的眼睛，如果你願意……」
「眼睛？！」小乞丐慌張地摔倒在地上。
矜顏起身扶起他，「如果你不願意，我是絕對不會強求的。」
小乞丐再次露出有些膽怯的神情，他看了看自已的一身破爛衣服，再看看被風吹日曬破損的皮膚。
「如果……如果你真的能給我榮華富貴，我可以……」小乞丐咽了咽口水，低語著「我的眼睛。」四個字。
事情的發展竟如此順利，矜顏撩起幾絲黑發，輕輕地將手覆在小乞丐的左眼上。
即便自已已經跟他說得很清楚，取眼的過程不會有任何痛苦，而且隻取一隻眼睛，但是正常的人在此時還是會因害怕而全身顫抖。
小乞丐抬起布滿汗珠的額頭，嘴唇被咬得一陣青白。
「好了，睜開眼睛吧。」矜顏將手收回，把一隻泛藍的眼睛吸收進體內。
小乞丐有些愣神地望著遠方，世界並沒有他想象般暗淡下來。他伸手扌莫了一下左眼，觸扌莫到的是自已的眼皮，原來一隻眼睛也可以看得清。
矜顏整理下衣襟，轉身要走。
「誒，等一下……」小乞丐急忙拉住她，「我不是會有榮華富貴嗎？」他低頭看了看自已，「我根本感覺不到變化呀。」
「別擔心，我不會食言，很快會有人來接你。」矜顏指了指小巷拐角處，那裡似乎有著浩浩盪盪的一隊人馬。
果然不到半刻鍾，就有兩個穿著當地粗布衫的中年男子跑到小乞丐麵前。
「族長，我們終於找到你了。」其中一個氣喘籲籲地停在小乞丐前邊。
「族長？」小乞丐不得其解地望向矜顏，可是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了，就像憑空出現的幻覺般，在消失之後沒有留下任何跡象。
「你的父親是我們前任族長的兄弟，因為我們族的規定，在族長沒有親兒子的情況下，下任族長會由他們兄弟的兒子接任。今天早上前任族長去世了，所以您便成為我們的現任族長。」另一個男子解釋。
小乞丐依舊一臉迷茫，但是接他的人馬已經到了，一眼望去，至少有一百來人，全都對他躬著身子，口裡喊著『族長』二字。
一些婦女帶著侏羅綢緞，一些達官貴人則抬上幾箱幾箱的金銀珠寶，以賀他上任……
一切就像矜顏預言的，自已擁有了所有的榮華富貴。
二、
老板翻著賬目，不時抬眼看那些陶醉在故事中的客人。
店員乙眉飛色舞的講述讓那些來客個個拍手稱奇。
「你說的那個族長是指現任族長嗎？」一個穿著白色粗布衫的少年急切地問。
「當然了，還有哪個族長是獨眼的。」店員乙舉著水壺，湊到他身邊，「族長後來建了一所神女廟，每年都去祭拜，隻可惜呀，再也沒有人見過他所說的那位神女，也沒有人再有過類似的交易，無論人們怎麼去朝拜她，都得不到她的幫助。」店員乙說著又舉起水壺到下一桌閒聊。
少年蹙著眉頭，手中緊緊捏著一包紙裹的東西。他匆匆起身付完錢後徑自朝門外走去。
「也許她可以幫助我，也許……」少年站在自家門前，即將推開門的手僵在半空。
「哥哥，是你回來了嗎？」從屋裡傳來一個小女孩的纖弱聲音。
少年的身體震了一下，隨即恢復常態，邁著輕鬆的步伐推開門。
「妹妹，你看，我給你買了你最喜歡的芝麻餅。」少年晃晃手中的紙包，臉上是與剛才判若兩人的笑容。
「辛然，你又亂花錢了。」一個婦女從床坑上站起，走到少年的身邊。
辛然微笑著拍拍她的肩膀，繼而走向躺在床上的小女孩。
「哥哥，這些很貴的，以後不要買了。」小女孩舔著嘴唇，猶豫地說。
「嗯，哥哥答應你，不過這一次，你可要把這些吃完，不然才是可惜呢。」辛然撥開紙，燒餅的香味撲鼻而來。
小女孩咽了咽口水，艱難的支撐著身體想要坐直，辛然和母親連忙扶住她，小心翼翼地讓她靠在辛然身上。
「來，哥哥餵你吃。」辛然依舊是一臉的陽光笑容，可內心卻如刀絞般疼痛。
小女孩蒼白的臉上展露甜甜的笑靨，含著哥哥送到嘴邊的燒餅，她的內心真的很滿足。
如果自已無法再活下去了，就讓她變成哥哥的守護神，像哥哥保護她一樣，以後也讓她保護哥哥吧。
她不想哥哥難過，可是自已真的好累啊。「哥哥，我吃不下了，我想睡一會。」小女孩揉著眼睛，十分疲倦地躺在辛然的懷中，像隻乖巧的小綿羊，微微蜷曲著身體。
「不，妹妹別睡。」辛然睜大眼睛，輕輕搖晃她，「把燒餅吃完再睡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