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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鍾飛快轉動,很快到了事先約定好的時間。
正正好好三十分鍾,安靜的房間有了輕微響動。桑彩按下復雜心緒,本能望向聲源。
……
大雨不知何時停了。
斜方。
桑彩為了賺錢,什麼零零碎碎的通告都接,沒有所謂的藝術追求,更沒有一定要演戲的人生理想,她演技不算出彩 ,也沒想過精進。而洛燃正好和桑彩相反,這些年,他真的隻是在做演員,專注拍戲,心無旁騖。產量不多,部部精品。
不拍戲的時候,就是在進修,學習。
但也僅限於聽說。
實際上,她沒看過洛燃的任何一部電影。
不關注娛樂圈的人很可能不知道洛燃,但多多少少,一定聽說過或看過洛燃出演的某部作品。
就連桑彩,也能不經思考地吐出洛燃的代表作。
維基百科上對洛燃的職業介紹隻有簡簡單單一項——演員。
桑彩見證過洛燃許許多多不為人知的一麵——見過他無奈,見過他失態,見過他眼尾泛紅,乾淨淡漠的麵容沾染欲色……唯獨唯獨,他演戲的樣子,她一次也沒有見過。
是馬上要說的台詞。
……
洛燃方向。
她抬頭,看見斜方洛燃合上了桌子上那厚厚一遝劇本,垂下眼眸,慢條斯理打理起袖口。動作間,一小截綁在他手腕處的黑線若隱若現。
黑線極細,蜿蜒過他凸起的腕骨,漸漸隱沒,直到看不清楚。
桑彩反應迅速地立即垂下眼皮,兩行宋體小字霎時映入眼簾。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桑彩捏緊手裡劇本,不禁再次抬眸。
發現洛燃正朝自己走過來,她又想別開眼。但忍了忍,忍住了,努力表現出不在意。
她為什麼要躲。
她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麼躲。
不過是一起演個戲。
作為演員,和討厭的人搭戲是常有的事。有戲演的時候,桑彩也不是沒跟討厭的人一起演過。
演戲而已。
這再尋常不過。
雖然,她跟洛燃關係特殊……
但自始至終,洛燃對她都是無視的,不在意的。
如果她表現得太過在乎,在某種角度上,豈不落了下風?
房間裡,洛燃的腳步聲沉穩清晰。
桑彩捏著劇本的手指一點一點放鬆,平靜直視洛燃身影,看著他一步一步越來越近。
在距離桑彩半米的位置,洛燃站定,表情趨近於無。
站定後,他眼睫低垂,雙眼皮褶皺淺淺淡淡,眼睛若有似無地掃過桑彩發頂。
神色疏離,眼裡仍然不帶一絲感情。
半米。
一個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的安全距離。
隔著半米,桑彩能夠看清楚洛燃紐扣樣式,襯衫紋理。甚至,還能夠捕捉到他月匈膛輕輕起伏的細微幅度……
——不是第一次站在這個角度看洛燃。
實際上,很久很久以前,四下無人的時候,桑彩是不肯隻這樣隔著半臂距離乾巴巴觀察洛燃的。她還要把耳垂貼在他衣料上,聽他心髒一下下沉穩有力地跳,把掌心覆蓋在他的月匈口,感受他有規律的呼吸。
有規律的呼吸偶爾會變得沒有規律。
心跳也會漸漸紊亂。
然而,每當桑彩仰起頭,用指腹慢慢地扌莫洛燃下巴,眼睛一眨一眨,觀察洛燃的臉,洛燃都麵無表情。一副無欲無求清清冷冷,什麼都沒有想的樣子。
如同此刻。
不同的是,桑彩此時的表情與他的如出一轍。
以及,
這半米距離,桑彩是再也不可能跨過去了。
……
洛橈:「開始吧。」
桑彩從紛亂的思緒中抽離,放下手中劇本。
風一吹,紙張嘩啦一聲,從桌麵輕飄飄滑到地板。
桑彩正要去撿,視線不經意與洛燃的輕輕一碰,動作頓住。
這時的洛燃完全變了。
人還是那個人,臉仍是那張臉,改變的是眼神。
洛燃站在桑彩麵前,略微低下頭,重逢以來,第一次把桑彩放進眼中。用那雙好看的眼睛,他深深地,深深地看著桑彩,情緒復雜難明,包含著讓人看不懂的東西。
桑彩睫毛一抖,無意識咽了一下。
這裡是他先說台詞。
然而,一秒,兩秒,三秒……
他安安靜靜的,不知為何一直沒有作聲,像是忘記台詞。
半分鍾過去了。
洛燃就這麼久久地,一錯不錯地凝望桑彩。克製,隱忍,深情,找不出一絲一毫的表演痕跡。
桑彩從來不知道,洛燃也能露出這樣的眼神。
她忘了台詞的事。
在他的凝望之下,她身體由僵硬到放鬆,情緒漸漸豐富,心裡麵竟然湧上一絲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