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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彩心裡一動。
有關洛燃的東西,很多年前她處理過一批。
那時候她剛離開學校,晚上住地下室,白天出門給人洗碗,窮得一天隻能吃一頓飯。即便如此,她還是一件一件,把有關洛燃的東西都整理出來,一個不剩地扔到了垃圾站。
忘記一個人,就從清理掉有關他的東西開始。
桑彩在這方麵,很有經驗。
所以,盡管對盒子裡的東西有點好奇,盡管燃是怎樣寫的那封信,她也不想留下盒子。
最近想起洛燃的次數越來越多,她必須盡快恢復正常生活,不能再想起以前。
以及,桑彩絕對不願意承認的一點——
假如盒子裡真的隻有很敷衍很簡單的一封信,她會傷心。
可是垃圾桶本就不大,裡麵東西又多,亂七八糟各種雜物簡直要溢出來了。目測,裝不下這盒子。
隻好等等再扔,等找到一個空的垃圾桶。
暫時無法處理盒子,桑彩也就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
走幾步,鬼使神差回眸。
身後,洛燃距她不遠,高高大大一個,腳步閒閒散散。
原來他也知道另一邊沒有出口。
原來他也想離開學校。
怎麼她不追他,他就變正常了,不固執地悶頭往死角走了?
原來剛才真是故意的啊。
故意不想被她追到,故意耍著她玩。
桑彩腳步一點一點,慢下來。
片刻。
她像做好什麼決定,返回去,停在滿當當的垃圾桶前,略微彎月要,隻用一隻手,把盒子撇在了垃圾桶旁的地板上。
砰——不重的一聲。
在寂靜的走廊內,這一聲卻顯得尤為清晰。
清晰到像有回音。
扔掉盒子,桑彩馬上想看看身後的洛燃此時是什麼表情什麼反應。
但她忍住了,硬是沒有順著自己的心意回頭。空著雙手頭也不回走掉時,她心想,洛燃大概率不會有任何反應,大概率根本就不會在意,沒有表情。
她何德何能啊,竟然以為自己有本事影響洛燃的情緒。
未免太過高看自己。
一時沖動的報復行徑讓她爽了大約隻有半秒,半秒後,她就意識到,報復不到。
桑彩扯了下唇角。
她想笑一下,沒笑出來。於是恢復麵無表情,冷著臉走路走得更快。
桑彩沒有注意到的是,就在她扔掉盒子以後——
兩個人的走廊裡,分明隻剩下她一個人的腳步聲。
-
沒能拿回心心念念一直想毀掉的信,桑彩一路都板著臉。
很明顯的不開心。
肚子餓了一整天,回家後她也沒怎麼吃飯,沒胃口。嘴上說著困了,早早回到臥室。
小何放心不下,又推門來看了好幾次。
每一次,桑彩都是捂著被子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像睡著了一樣。
呈現出的都是同一個姿勢。
小何也就以為她睡著了,沒再來看。
桑彩當然沒有睡著。
她心裡亂糟糟的,經歷了這一遭,怎麼可能睡得著。
下午積攢的壞情緒漸漸散去,桑彩找回理智,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後悔六年前寫下那樣的一封信。
後悔今天沒再堅持堅持,把那封信拿回來。
洛燃不給她,她就不要了嗎?那是她的東西啊。
實在沒辦法,她直接動手搶不就好了?
無論如何,洛燃不會在走廊裡跟她拉扯。
……
不過,現在怎麼想怎麼做都晚了。
洛燃一定已經看完那封信了。
現在他不知道在怎樣笑話她呢。
麵上不笑,心裡也要詫異上一陣子。
她居然有過這樣的癡心妄想。
想嫁給他。
想跟他有以後,有未來,有一個家。
她怎麼會有這樣的癡心妄想呢。
他們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短暫在一起過就已經算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而且——
黑暗中,桑彩睜開眼,無神地望著虛空。
她出神般,眼一眨不眨,望著天花板一望就是許久。
在她自以為是頭腦發昏,一頭栽入熱戀中的時候,洛燃對她充其量是同情,是喜歡。
在她得知真相傷心遠走以後,他或許有過懊悔,有過愧疚。
可是,她相信。
在懊悔與愧疚過後,他感到更多的,應該是卸下責任丟掉累贅時一身輕鬆。
這些年,沒有她,他過得該有多輕鬆啊。
黑暗中,桑彩閉上眼睛。
眼睛盯著一處太久,酸了,她伸手揉了揉,揉出滿手的淚。
桑彩簡直把畢生的耐心都耗在今天了。
洛燃不止與她是兩個世界的人,與班上其他同學也是。
以前洛燃和她一樣,不合群。但她的不合群就隻是不合群,他的不合群,卻莫名有種不屑與普通人為伍的意味。
她唯獨沒想過洛燃會參與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