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修)(1 / 2)
她的模樣姣好,一顰一笑都招人疼愛。可惜夏妙然自打出生就沒有擁有過親人的疼寵,唯一讓她感受到暖意的,也隻有那位已經逝去的老嬤嬤了。
她是後宅裡的一位姨娘所生,但因為是個女兒,並不得娘親的在意,所以她幼時過得並不好。直到六歲那年,夏妙然的生活有了一個轉機。
夏妙然微微側過臉,嬌憨如貓眼似的眸子朝秋月望了過去,滿是平靜,隻見夏妙然勾起嘴角,扯出一抹狡黠的笑,看起來靈氣的很。
她伸出雙手,推著木窗的一扇窗麵,扶著它往後用力推,「砰」地一聲,徑直砸在了秋月的額麵上,誰讓秋月正往這邊走來呢?秋月怎麼也沒有料到夏妙然會有這麼一出戲,頓時砸的眼前一暗,頭暈目眩的,若不是及時扶住了房柱子,她鐵定得摔倒。
這個轉機便是她要替代夏婉然與一個外男見麵,而這個外男就是和夏婉然有娃娃親的聞人翎。
她旁邊有個梳雙丫髻的俏麗丫鬟,認認真真地剝著那瓜子,準備攢著一手窩的瓜子仁然後全部給吃個精光。榴紅的手上功夫不停,但她也沒有讓夏妙然覺得無趣,嫣紅的小嘴就說起了宅子裡發生的一些趣事兒。
夏妙然揚起小臉,迎著那金燦燦的光輝,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榴紅。
她名兒喚秋月,是夏妙然的另外一個丫鬟。
她走的匆匆,手裡捏著的帕子被秋月扯了扯,臉上神色不虞,像是受了什麼罵似的,所以秋月這丫鬟的脾氣在見到正愜意曬暖的夏妙然時,就找到了宣泄的口子。
一主一仆處的很是溫馨愉悅。
這小院有著一條長長的走廊,從拱門那邊走來了個丫鬟,穿黃衫,頭戴銀簪,模樣俏色,讓人一眼看去便知是個在主子身邊得寵的丫鬟。
夏妙然推開木窗就看見了那棵銀杏樹,它長得極高,能攀過院牆伸出牆外,好似這個小天地並不能困住它。她就坐在靠窗的軟榻上,單手搭在窗口處,悠哉悠哉地晃著腿兒,眉眼舒展帶笑意,像是個不知愁色是何物的嬌貴姑娘。
「二姑娘啊,奴婢都交代你多少次了,別把皮子給曬黑了,大姑娘膚白玉潤的,你得跟大姑娘一模一樣才對。」她這語氣不算好,帶著幾分奚落,秋月的口口勿可不像是個丫鬟,不知道內情的,還以為她才是正兒八經的主子呢。
夏妙然動了動眸子,聽著秋月那虛偽的話,這不愧是前院那邊的丫鬟,說話的腔調跟自己的嫡母一模一樣,一句話恨不得拐個十八彎,話說的含蓄,就是怕露出她們的惡相,生怕別人看出她們的表裡不一。
自己這爹爹和嫡母,都是好要麵子的人,明明看不起那聞人翎,覺得人家貧寒,但又抹不開那麵,擔心和聞人翎取消親事會壞了他們的聲譽,所以這門親事一直都作數。
從六歲到如今的十六歲,夏妙然已經裝了十年的「夏婉然」。
秋月則是夏夫人安排在她身邊的丫鬟,說是伺候她,其實就是為了看管夏妙然。
半個時辰前,秋月被夏夫人的人叫去了前院。也不曉得又去做什麼事。
夏妙然悠悠一笑,反問道:「嫡母喚你作甚?」
秋月捂著額頭,朝屋子裡走來,夏妙然關上了窗,嘴邊的笑容一直沒有落下,她倚著靠枕,等著秋月的下話。
「二姑娘,夫人身子欠安,喚奴婢去前院就是想讓奴婢知會你一聲,近來就別去請安了。」
舍不得嫡女,就隻能拿自己這個不值錢的庶女做筏子了,誰讓自己的嫡母京中有勢嘞。
夏妙然撫了撫起皺的裙麵,聲音夾雜著揶揄,「那你說我到底是請呢,還是不請這個安呢。」
她這是故意在擠兌秋月,倒不是真的讓她給自己做決定。
夏妙然起了身,輕哼道:「嫡母欠安,我是得過去看看呢。」再不去看看她,估計前院就得帶著老嬤嬤把自己給拖過去了。
秋月張了張嘴,忍住心裡的火氣,沒跟夏妙然對嗆,敷衍地行了禮,扭頭就走,嘴裡還無聲地說著「晦氣」二字。
榴紅在她身後「呸」了一聲,相對於秋月是夏夫人的眼線,她就是夏妙然從管家那裡選來的心腹。
她一身藕粉出了院子,夏妙然膚色如雪,壓住了這難以駕馭的藕粉色,嬌俏伶俐,發髻上的燕尾步搖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搖曳,許是這天的燦陽太旺了,惹得夏妙然伸手遮了遮眼睛,抬手間她手腕上的兩個纖細的翡翠鐲子發出輕響,珠落玉盤似的很是動聽。
夏妙然慢慢悠悠地到了前院,見到了那一臉刻薄的劉嬤嬤正等著自己。
「哎喲,二姑娘來了?」
夏妙然不著痕跡地翻了個白眼,她能不來嗎。
「妙然見過嫡母。」
秋月嘴裡那個身子欠安的夏夫人此時臉色紅潤,氣色極好,隻不過眼神略微冰冷,「夏二?可真是位貴客。」
夏妙然多日不來請安,為的就是在反抗夏夫人。
她聽著夏夫人尖酸的話,沉默不語。
但很快,夏夫人扔著茶盞就砸在了她的腳邊,滾燙的茶水濺在了她的腿上,燙的夏妙然眼皮子一跳。
「胳膊從來都擰不過大腿,這個親,你不嫁也得給我嫁!你以為你是個多麼珍貴的玩意兒?不過就是個庶女,我這些年讓你吃好的喝好的,你也到了該報答的時候了。」
夏妙然眼底的怨讓她眉眼帶了些許的煞氣,可她的處境就像夏夫人所說的那般,除了聽從命令,就別無他法。
「嫡母,您將我養的嬌貴,不過是因為我是大姐姐的替身罷了。若是我麵黃肌瘦的去見聞人翎,怕是誰也不會相信我是夏婉然,所以您何必說的如此大義凜然?」
夏妙然用著最輕柔的語氣,說出了這番嘲諷的話。她麵上依舊柔順,笑得嬌俏。
夏夫人並沒有因她的話而再次動怒,保養極好的手指支著頭,眼神憐憫且高傲,好似在看一個困獸在自取滅亡,她笑了笑,端莊秀麗的麵容甚是和藹,道:「夏二,這就是你的命,隻有你這種下賤的身份才配得上那窮酸秀才。」
她似乎忘了當初聞人翎的父親曾經救過她的丈夫夏萬昌,也正因為如此,兩家訂了親事。隻是好景不長,聞人翎的父親病逝,隻留下孤兒寡母,門庭落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