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夜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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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穠望著淡綠色茶麵上的浮沫,回味著父親剛剛說的話,日常一抬槓道:「沒病的去什麼病。」

李決明笑了笑:「每個人多少都有點病,隻是有的病在外麵,有的病在裡麵,病在外麵的起碼能對症下藥,病在裡麵的可是藥石無醫啊。」

一杯熱氣騰騰的竹葉茶盛在白瓷茶盞裡被遞到他麵前,抬頭是他爹那張一天十二個時辰十個時辰都透著股慈祥勁的「老」臉。

「喝點吧,春天的竹子去百病。」李決明把給兒子的茶送出去,自己也又捧了杯坐在他旁邊,三個人一老兩少坐一排,其中那個傻的約等於無。

李穠把茶盞放在一邊接著看書,書中有沒有黃金屋想必不在意,但顯然又把他爹的話當耳旁風。

「能哭的地方?」江芷看了看錢袋子,又看了看李決明,她有點不懂他的意思,但在對方的堅持下還是收下了錢。

老的想得是讓江家二位能盡快入土為安,小的想得是反正一千多兩都欠下了也不差這點。

整條街都曉得李家小兄弟長得好就是不愛笑,可不愛笑也不是什麼大毛病,他眉目清朗漂亮,什麼表情都沒有就已經勝過了春日所有好風景。

鮮少人知道,這「清朗」的少年在四下無人處神情是沉鬱的。

江芷走後全家又陷入了一種習以為常的寂靜中,江盼寧坐在簷下不動不說話,永遠都在發呆,像棵植物。

李穠在他旁邊借著陽光看書,可倘若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已經半天沒翻一頁。

心中默念三百遍「童言無忌童言無忌」的李大夫回房翻找半天最後揣著個錢袋子出來往江芷手裡一塞道:「拿著吧,上好的棺木肯定不夠,但普普通通的還是能打兩口的,人這一輩子很長,總得給自己留個能哭的地方。」

像化不開的濃墨。

「能不能閉嘴?」她忍無可忍停下手頭動作朝牆頭吼了句。

音樂可以接地氣,但不能接地府。

李決明也不生氣,嘴角帶笑欣賞著春日裡風起葉落的景色,低頭抿了口清香撲鼻的茶水道——

「能迎三十年前客,隻有參天竹萬竿,讓為父多喝幾杯竹葉茶,管竹兄借借壽吧。」

***

沒有敲鑼打鼓,沒有披麻戴孝,甚至連個哭喪的都沒有,一場葬禮安靜的連山下人家的狗都沒驚動。昔日名動大梁的十二樓大當家江雲停,和五嶽劍派之一的衡山派繼承人段墨心,便、在此長眠。

江芷回到天闕大街沒拐入東三巷,而是去了十二樓,她到了以後不知道從哪找了塊磨刀石,然後又找了塊木墩子大喇喇往上一坐磨起了劍,直磨到日落西山都不帶停的。

李穠不知何時坐在了牆頭,手裡拿著個竹笛吹著玩,技術性很高,聲聲不在調上,不能說魔音穿耳,隻能說直擊靈魂,結合十二樓剛死了人,江芷真是懷疑他是故意來哭喪的。

李穠也暫且停了他的造孽行為,神情正經仿佛剛剛奏的是首傳世樂章:「你告訴我你磨劍乾什麼,我就停下。」

「切西瓜。」江芷也一本正經扯淡。

李穠點了點頭,沒繼續問,笛子往唇邊一貼再接再厲。

「停停停!」江芷生怕大仇未報自己先走火入魔,扭頭看向牆頭上的家夥,急匆匆摞下一句,「我今夜要上八仙山。」

她知道八仙山和她家的血案沒直接關係,但家裡財物確實是被他們趁火打劫洗劫一空,她現在窮的叮當響,不僅身負巨額債務,還連爹娘的棺材錢弟弟的看病錢都沒著落,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到時候還不一定誰見了誰愁呢。

本以為這遠離江湖恩怨從小平安長到大的醫館小子會大驚小怪勸她不要意氣用事,結果人家並沒有,隻是低頭略思考了下又抬頭道:「你知道八仙山的路怎麼走嗎?」

江芷磨劍的動作僵住了。

她他娘的居然還真不知道!

「我知道。」李穠又將笛子貼到唇邊,「所以,今晚帶我一塊兒。」

江芷以為自己聽錯了,條件反射般「啊?」了一聲,可惜悠揚的笛音將她所有驚訝都蓋住,牆頭上的少年長睫蔽目,青蔥般的手指拈著竹笛,從中發出的樂聲一反方才的刺耳鑽心,如山中清泉沁人心脾,又春日暖風徐徐飛過,春風化雨的撫平了人心頭的急躁。

她有那麼一瞬間的入迷,隨即意識到:「這家夥剛剛果然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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