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1 / 2)
朝拜這日轉眼即到,這一天幾乎鎮子裡所有的人都走出了家門。
原本就狹窄的街道因為匯聚的人群更顯的擁擠,但所有人的行為都十分的有秩序,他們每走五步,就要停下來向天大喊一聲,接著再繼續前進。
不論男女老幼,都是雙手合十豎在月匈前,他們穿著黑色的鬥篷,隻有下巴露了出來,衣擺垂落在腳邊,順滑的布料隨著他們走動的時候輕輕擺動著。
在他們的身後,傲因寺那尊巨大的怒像被放置於滑車上,粗壯的麻繩綁在了數名大漢的身上,大漢用盡全身力的力氣,借著自己的身體,拉動著佛像緩緩前行。
輪椅滾壓過不平的石板地麵,發出了骨碌碌的轉動聲,高達數丈的怒像睜大了雙眼,表情猙獰,似乎和什麼對視一般。
而這條路的盡頭,有一副十數人抬著的座駕,座駕旁,年輕美貌的少女正提著花籃,一把又一把的花瓣灑向空中。
少女的身後,是一排排同樣身穿鬥篷的人,他們跪在地上,伸直了雙手,掌心和腦袋貼在了地麵上,對座駕上的人是充滿絕對的信仰。
在代表那高高在上的座駕之上,一個人盤腿而坐,他穿著顏色豐富艷麗的奇異服裝,遮住了體型,臉上帶著傲因寺那盞怒像樣貌的麵具,就連手上都帶上了手套,叫人分辨不出男女。
這人的手上托舉著一團黑色的物件,色如黑墨般濃鬱,約有掌心般大小,仿佛不同的神明擁有各自的法寶一般,這樣叫不出名字的東西,也是他的寶物。
遠處,朝拜的人們又在發出古怪又震耳的嚎叫聲,那是他們對神明的發自身心的信奉,而現在,他們所信奉的神明已然化成了真身降臨於此,等待著他子民的朝拜。
這朝拜景象十分虔誠,但旁人看了,隻覺得十分詭異和古怪。
仿佛朝拜的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而是另一種讓人淪陷的惡魔。
再聽著人群中每幾步就會發出一聲無法理解的字眼,聞靈玉心頭的不適愈加濃烈,他幾乎是渾身都在抗拒這個地方,但同時,聞靈玉還聞到了那日在傲因寺聞到的香味。
這個味道仿佛籠罩住了整個白雲鎮,一路上聞靈玉隨著眾人前進時,那股香味始終縈繞身側,久久不散。
聞靈玉盡力讓自己忽略這無處不在又誘人心神的味道,他壓下心頭的煩悶,低聲問道:「這拜的到底是什麼,念的又是什麼?」
李玄州敏銳地聽出聞靈玉話中的躁動,他立刻反問道:「聞靈玉,你怎麼了?」
李玄州這一問,腳步也停了下來,那些身披鬥篷的百姓繼續往前走去,這一看,一身白衣的李玄州在這人群當中,幾乎是活靶子一樣的存在。
察覺到這個狀況的聞靈玉,心頭湧上的擔憂瞬間壓過了那些煩悶,警惕道:「李玄州,你要小心點,這裡的人仿佛把你剔除了一般。」
李玄州眼神微動,然後點點頭,沉聲道:「我知道,你也是,別忘記你現在的情況。」
聞靈玉重重地應下:「我明白。」
隨著人群的推進,聞靈玉和李玄州終於跟在人群中來到了代表著權力的高位麵前。
帶著怒像麵具的人高高把手一揮,所有人齊齊跪倒在地,掌心貼在地麵上,「咚」的一聲,額頭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如此三次之後,眾人齊聲高呼:「傲因佑我!傲因佑我!」
李玄州一身白衣,身姿如竹般筆直,他冷冷地掃過跪倒一地的人群,神情冷漠如冰,隨後慢慢地抬起眼,不帶一絲表情地和高坐在上位的人對視。
那人的臉藏在麵具之下,看不出任何的表情,隻見他伸手一揚,沙啞難辨的嗓音從麵具後傳了出來。
「外來人,為何不跪?」
這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瞬間轉過頭來,陰惻惻的雙眼,盯著李玄州眨也不眨。
李玄州神色未變,冷聲反問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麵具人高高舉起手中的黑色物件,怒像麵具上雕刻的那張臉,怒目圓睜,猙獰可怖。
「放肆!竟敢說出這等大不敬之話!」
「你才是白雲鎮上的異類,你的存在,會害了我們所有人!」
這一次,被聞靈玉刻意壓抑許久的香味驟然闖進了他的嗅覺,聞靈玉的目光瞬間被麵具人手上的那個物件徹底吸引,顫抖的瞳孔說不出是因為震驚還是因為無法抗拒的吸引。
眼前的視線突然被一道白衣身影擋住,李玄州上前一步,擋在了聞靈玉的身前,聲音又冷又冰:「那我倒要看看,麵具下究竟藏著什麼東西!」
所有的百姓嚎叫著一股腦地沖了上來,李玄州的身形幾乎是瞬間消失在了他們麵前。
李玄州的身法本就縹緲不定,連聞靈玉都追得上,又何況是躲避這些不懂法門的凡人?他們都是凡人,稍微能耐一點的,也不過是力氣大點,根本近不了李玄州的身。
正因如此,李玄州落在他們眼中,已是坐實了麵具人的話,眾人又驚又怒,雙手緊握成拳,振臂高呼:「這人是妖道!滅了他!」
聞靈玉怒道:「這些人莫不是瘋了!」
李玄州一連製住數人,才道:「他們隻是被人蠱惑的凡人罷了。」
話音落下,李玄州抬眸看向依舊坐在高位上的麵具人,他眼神冷然,一張符篆淩冽地從他指尖打出!
符篆劃破風聲,已迅疾之速飛到了麵具人的麵前,已尋常人來講,這是避無可避的速度,可麵具人沒有躲。
他非但沒有躲,反而還伸出兩指,虛虛地往空中一夾,穩穩地夾住了那枚急速而來的符篆。
麵具人指尖一用力,符篆便在他的指縫中碎成了兩半。
李玄州這才露出了然的表情,好像這是他一直在等著一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