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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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拾月將他的轉變盡收眼底,眉梢一挑。

見這也不管用,許少爺又道:「她的醫藥費用全由我出,另外我再賠你一對蛐蛐,你不是一直想要我那對青大頭嗎?等會我就讓人給你送過去。」

這可真下了血本,他那對蛐蛐可是花百兩紋銀,求爺爺告奶奶才買回來的,平日裡和眼珠子似的,旁人取來看一眼都不行,今兒居然舍得拿出來了?

許少爺不等她問,拍馬上前,縮短兩人的距離,繼而低聲又道:「但殿下你也得幫我個忙,這次比賽對我非同小可,決不能輸。」

「哦?」盛拾月這才出聲,笑盈盈道:「你是想讓我假裝輸給你?」

見她還不滿意,許少爺一咬牙,又許諾道:「我那裡還有把嵌螺鈿紫檀琵琶,是前幾日才收到的孤品,要是殿下喜歡,也可一並送上。」

「嘖。」

盛拾月發出一聲響,還沒說同不同意,就聽見遠處的裁判開始喊人,傷員已經抬下,紅方替補上場,比賽也該再繼續。

之前的彩球又一次被拋入草場,許少爺似有了底氣,直接喝馬沖上,周圍人也急忙往前。

天上僅剩的雲層被風吹走,隻剩下澄澈藍空,空氣越發炙熱,好似把人丟進火罐子裡燒,冰鑒、搖扇全沒了作用,燥得人心慌,隻能直勾勾看著草場中央。

彩球在半月杆中閃跳,綠衣與紅衣來回相爭,用力踏下的馬蹄打出一片灰。

——嘭!

彩球從白馬身下滾出,又撞在早已等待好的木杆上,下一秒又飛到半空。

許少爺用力往半空一揮,那球就又往前飛了數米,順利得好似盛拾月真的答應了自己。

他表情多了些喜色,忍不住偏頭催促旁邊隊友道:「快點!」

他要撿回剛剛丟的臉,這比賽結束得越快越好!

可下一秒,眼眸中的綠衣被緋服取代,黃金項圈起起伏伏,將周圍寶石瓔珞晃起,閃著刺眼的光。

他瞳孔一縮,緊接著就看見那鑲了寶石的鞠杆便向馬腿打來。

——嘭!

方才發生的事情又一模一樣的重復。

黑馬摔在地,剛剛還得意的許少爺發出撕心裂肺的一聲痛喊。

而盛拾月卻不見停,竟一人一馬又將彩球揮去,無人敢阻攔,無人能阻攔,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又一次將球打入門框。

「正明!」

不知是誰發出一聲大喊,直接推開守衛,從場外沖進來。

驟然安靜的觀眾這才如夢初醒,突然爆出一陣陣喧嘩聲,其中紈絝、惡劣、欺人等詞語被反復提及。

站在邊緣的裁判則糾結不已,不知道該不該將綠布扯下。

而始作俑者卻慢悠悠掉轉馬頭,一晃一晃地驅馬走回,停在滿頭冷汗的許少爺麵前。

陰影隨之落下,將許正明籠罩在其中,他忍著劇痛,雙手抱著腿,麵色越發蒼白,顫顫巍巍道:「你、明明答應了我……」

回應他的是一聲諷笑。

盛拾月不曾下馬,就這樣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開口:「傷了我的人,你以為這樣能過去?」

她語氣有些漫不經心,好似逗貓遛狗似的隨意,可底下人卻莫名打個寒顫,掙紮著喊出最後的底牌:「我娘可是、可是……」

「禦史大夫許侯雲,」盛拾月替他將剩下的話補全,眉眼間不見絲毫懼怕,甚至依舊輕佻又散漫,懶懶道:「然後呢?」

她甚至帶著幾分玩味,好像很期待對方能給出一個不錯的答案。

可許正明卻什麼也說不出,三公之一都沒被盛拾月放在眼裡,其他還有什麼呢?他還能說些什麼?

盛拾月無聊得打了個哈欠,脊背瞬間鬆垮下去,像是一下子沒了興致一般,不耐地開口:「我今兒心情好,寬限你一個晚上,明日再將應付的藥錢、我的蛐蛐和嵌螺鈿紫檀琵琶送來,不然……」

她掃了眼地上的人,繼續道:「許少爺也不想自己賄賂對手,在聖上組織的馬球賽上作假的事傳出去吧。」

許正明麵色徹底青紫,真正領教了一回什麼叫做汴京第一紈絝,隻傷了她的一個仆從罷了,她不僅要原模原樣地討回,還得讓人割下一塊肉作賠償。

他突然想起什麼,如同垂死掙紮後的憤怒大喊道:「盛拾月你不要太過囂張!聖上與丞相等諸位大人都在外頭瞧著!」

盛拾月起初麵色依舊,直到聽見丞相二字,才麵色稍變,以極快的速度往那邊瞟了眼,而後才道:「她們都在又如何?」

許正明許是劇痛讓頭腦變得清楚,他沒有遺漏盛拾月那一瞬的變化。

坊間曾有傳言,天不怕地不怕的盛拾月卻最懼丞相寧清歌,他往日聽聞還不以為然,但眼下看來,盛拾月當真是怕極了她,甚至到了聞聲色變的程度。

再看向盛拾月,她早已恢復原來模樣,眉眼懶散又帶著肆意,好似真的無所畏懼,天底下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束縛住她。

馬蹄聲又響起,悠哉悠哉踏向場外,緋色背影越來越小,緊接著就是裁判大喊著紅衣勝利的聲音。

許正明眼前一黑,徹底疼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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