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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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盛拾月再醒來,紅色婚服都穿在身上了。

床頭匆忙掛上的紅布條歪斜,貼著的囍字還能瞧見著急筆痕,就連木桌上的果盤都擺得淩亂,處處都在透出這是一場極其匆忙的婚禮。

風將半敞的木窗推開,發出嘭的一聲響,將房間裡的酒氣吹散,送來夜晚的陰涼。

盛拾月剛睜開眼又緊閉上,反反復復兩三次,還覺得自己在做夢。

這倒也不怪她,前一秒還在青樓裡昏迷,下一秒睜開眼就變成了洞房花燭夜,任誰都無法理解相信。

難不成自己夢魘了?

盛拾月認命得掀開眼簾,瞧著眼前陌生的雕花,便知這裡甚至不是自己的府邸。

倒有些像話本中描寫的劇情,唇紅齒白的乾元被精怪抓去,強行與之成親。

想到這兒,盛拾月竟輕鬆了些許,心想反正不是寧清歌就好。

她吐出一口氣,便要用手將自己支起來,結果眼神往下一瞟。

——嘭

剛剛起身的人又重重摔回床上。

那雖身穿同色喜服,卻依舊清冷如皎月的人,不就是她千躲萬躲的寧清歌嗎!

旁邊人好似早有預料,瞧見盛拾月躺在床上裝死,隻低聲道:「殿下既然醒了……」

「不,我沒醒。」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盛拾月眼睛一閉,直接耍起無賴。

不是她逃避,實在是無計可施,腦子徹底亂作一團,不明白事情怎麼就變成了這樣,比胡亂做的夢還荒唐。

先是肆意瀟灑的日子要被人管束,而後是原本的花魁換成琴師,琴師又變成寧清歌,現在好像還莫名其妙地成了個親!

盛拾月抬手蒙住眼睛,又想她再怎麼不學無術,也知道成親拜堂並非小事,尋常百姓都要十天半個月,更何況皇家,她二皇姐出嫁時,緊趕慢趕也廢了半年,怎麼她眼睛一閉一睜就成了?!

街角小兒胡鬧也得有過拜堂掀蓋頭的過程吧?

思緒到這,盛拾月猛的一下子坐起,當即就道:「丞相大人,盛九往日確實胡鬧了些,但那次在帳篷外的撞見,確實是我想要避開大人,結果反倒弄巧成拙,無意偷聽了大人和旁人的對話。」

她表情一肅,之前嬉笑怒罵的少女,頭一回如此鄭重:「盛九向您保證,這事我絕不會告訴其他人,您大人有大量,就別再戲弄我了。」

寧清歌坐在床尾,斜身依著雕花木架,許是時間匆忙,來不及塗抹濃妝,可僅是淡淡幾筆,也將她眉眼添出一抹艷色,隻可惜無人欣賞,反倒讓倦意攀爬。

「戲弄?」她將這兩字重復一遍,繼而語氣平靜地繼續:「殿下以為我在報復你?」

另一邊的少女麵色蒼白,不合身的衣袍掛在身上,毫無新婚之夜的歡喜,強壓著怒氣道:「既然不是報復,大人有何苦費心費力編出這樣一大出戲?」

盛拾月直到現在也無法接受。

寧清歌掀起眼簾,漆黑眼眸如不見底的深潭,倒映著盛拾月的模樣,而後說:「賜婚的聖旨就放在桌上,殿下既然不信,那就掀開看看,這到底是不是一場戲。」

盛拾月扭頭看去,熟悉的玉軸綾錦被置於木架上,旁邊的燭火明亮,將上頭的圖案清晰照映。

她心一沉,偽造聖旨可是死罪,即便是陛下最信賴的寵臣也不敢如此大膽,盛拾月咬了咬牙,懷著最後一絲僥幸,掀開被褥,腳步微虛地往那邊走。

寧清歌未曾跟上前,視線往對方未著鞋襪的赤足掃過,眉頭似乎輕輕皺了下,轉瞬又消失殆盡。

而盛拾月已經打開聖旨,直接忽略前頭的廢話,一目數行,直至瞧見無比顯眼的罪奴二字,她才驟然停下。

罪奴?

既是賜婚,又怎麼會提起這樣惡劣的字眼。

盛拾月雖不大關心朝政,可當年事情鬧得極大,以至於她都有所耳聞。

自古就有律法,無論是因家族受牽連的罪奴,還是主動簽訂了賣身契的奴隸,隻要分化作坤澤或乾元,便可擺脫奴籍,更何況寧清歌還分化成極罕見的頂級坤澤,按以往例子,大梁還得給予大量賞賜。

可寧家當年所犯之事太大,分明已盛極一時的豪門世家,卻攛掇當朝太子謀反,並將三皇女、五皇女牽扯其中,最後全部被陛下誅殺於宣武門中。

事後,整個朝廷都受到大大小小的牽連,那三日,刑場的地磚都被血水浸透,腥臭無比,僥幸活下的官員如今提起這事,仍麵色慘白。

故此,寧清歌的身份不同旁人,要是去除奴籍後,她能出宮做個普通人還好,可她偏又得聖上青睞,有心栽培。

寧清歌初為官的那幾個月,抗議的奏折堆積如山,朝廷與百姓都爭吵不斷,誰都不敢賭會不會再出第二個寧家,幸好有陛下支持和寧清歌不斷展現自己的才能,這才逐漸沒了抵觸聲。

故而,曾經的罪奴身份對寧清歌影響極大,哪怕至今日都有人時不時拿出嘲諷,可這怎麼也不該從在一舉將寧清歌推到丞相之位的皇帝口中說出。

盛拾月三下五除二,草草掃完,心中那點僥幸徹底消失乾淨。

除去那些套話,簡略之後就是簡單幾句話,罪奴配不學無術的紈絝,倒也正好,一人不檢點一人不知羞,那便連六禮都省了,抬個轎子進門,也免得旁人嗤笑。

在大梁,隻有納妾才無需行六禮,借著夜色抬轎入門。

聖旨被放下,就連一向厚臉皮的盛拾月都覺得刺目,雙手無意識地在衣衫擦了下,她都可以想象母皇在得知此事時,是何等的震怒,能對一向寄予厚望的寵臣說出這樣的話。

「你……」盛拾月遲緩轉身看向對方,張了張嘴卻又頓住。

寧清歌回看向她,麵色一如之前的平靜,眼神帶著些許疑問,示意她直接說。

盛拾月不敢看她眼睛,分不清眼尾那抹紅是脂粉,還是在強忍著眼淚,她隻能偏頭道:「這聖旨是、是何時……」

實在無法徹底說出,盛拾月抿了抿唇,剛想反悔說沒事,可寧清歌卻已猜到她想說什麼,直接道:「今日辰時,由伊大人在倚翠樓門外宣讀。」

盛拾月嘴唇碾磨,表情越發復雜,難以想象眼前這個清冷如皎月的坤澤,是如何跪在人來人往的青樓門口,接下這句句揭她短,將她反復刺痛的聖旨,反正她自個隻有一想到那畫麵,便覺得在被淩遲一般折磨,可寧清歌卻獨自承受下來。

而自己還渾然不知地安睡……

不管之前發生了什麼,盛拾月始終無法再維持之前怒氣沖沖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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