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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秋既然說了，那就代表他有九成把握牧草的消失和奶牛無關。
事實上昨天檢查食槽時他就有這個疑惑，為什麼奶牛經常進食的食槽這麼乾淨？不僅邊邊角角沒有一點殘渣，湊近了聞也沒有草腥味殘留。
哪怕他家不養寵物，他對相關事情了解的不多也知道食槽乾淨的不正常。
但當時他對鬼物、副本和遊戲的了解太少，加上更有經驗的女大學生都沒開口，他便沒將自己認為的疑點說出來。
直到今早再次檢查，食槽仍是那樣乾淨，並且他注意到戚梧在此期間目光一直投向隔間，沈千秋終於開口。
「地板下麵是不是有東西？」他問。
「有，」戚梧很肯定地回答了他，並說出一個讓沈千秋和女大學生驚訝的消息，「根據隔間留下的痕跡看，那個地方應該有一段時間沒被使用了。」
女大學生瞪大眼：「什麼？難不成奶牛其實養在地底下？！」
戚梧沒回答，示意兩人跟他走，在三人前往畜牧區的路上，他用最精煉的語言簡單說了昨天的發現：
「十五個隔間有三處地板下存在空間，不大，沒有分布規律，是聲音傳出的源頭。」
事實上戚梧昨天根本沒把聲音與奶牛聯係起來，因為根據經驗，鬼物隱身的時候不會留下任何痕跡，除非它主動讓你察覺。
他隻以為地底下是兔子洞或者老鼠洞，聲音則是這些小動物弄出來的，這種情況在養殖區裡很常見。
戚梧將猜測告訴兩人。
女大學生聽得似懂非懂，不明白為什麼既然大佬懷疑隔間裡沒有奶牛，還要按照計劃往食槽填充牧草。
沈千秋倒是猜到了他的打算：「所以你放牧草進去是想確定奶牛到底在不在這裡？」
戚梧：「嗯。」
女大學生還是不明白，小心翼翼問：「那到底在不在啊？」腦子不頂用，還是直接抄答案吧。
「不清楚，」沈千秋卻這樣回她，然後被女孩一臉問號的模樣逗笑，「不過至少可以確定奶牛不在隔間。」
這點很好理解，因為食槽。如果奶牛在隔間裡，那食槽不會是一直沒有使用過的樣子。
現在想來昨天他們沒觀察到牧草減少，不是因為當時他們的存在，而是奶牛不在。
現在就看牧草是什麼東西弄走的了。
……
二十分鍾後，三人到畜牧區，跟著戚梧走進一間地下有空間的隔間。
空間位置便在角落乾草堆下。
戚梧和沈千秋清理石板上的枯草，女大學生難得眼睛利索一回，指著被拋開的草堆驚呼：「那裡有根牧草！」
她將遺落的牧草撿起來給兩人看——細細的葉片隻有半指長，乾黃，與枯草的顏色很像。
沈千秋：「看來那些草十有八、九被弄到地底下去了。」
乾草堆扒完，他和女大學生站到一邊看戚梧表演。
男人先去隔間外踹了一塊木板充當工具，然後返回角落蹲下，木板敲擊石板地麵，側耳傾聽，通過聲音確定具體位置。
隨後再用木板尖端在地麵上撬開一條縫，手用力將石板掀開，露出下麵的洞口。
洞口看著很小，比成人腦袋略大些，隻有身形瘦小的孩子能勉強通過。
男人盯著洞口打量兩秒，發現空間越往下越大，洞穴形似一隻收緊的布袋口，便沿著邊緣擴大洞口麵積。
待麵積寬闊到足夠成人通過，戚梧扔了木板起身：「你們在這等我還是一起下去？」他拍著手上的泥渣問兩人。
沈千秋沒有猶豫地：「我跟你一起。」
女大學生看了眼黑黢黢的洞口，閉著眼睛狠狠點頭。
得到肯定的回復，戚梧取出唐刀開路，隨後是緊張兮兮的女大學生，沈千秋斷後。下洞前，沈千秋隨手撿了男人扔掉的木板拿在手上。
地下光線昏暗，離洞口越遠可見範圍便越小，深沉的黑暗張牙舞爪般從四周襲來。
前進一段距離後，在空間最寬闊處通道出現了兩條岔道，戚梧讓他們等在原地，自己過去探查，發現通往另兩個擁有地下空間的隔間。
他沒多費時間，回到隊伍中繼續往前。
通道岔口很多，越往前走視野裡便越黑，漸漸的連一絲光線也沒有，伸手不見五指，呼吸間都是潮濕的土腥氣，直到戚梧拿出手電筒照明才好點。
沈千秋走在隊伍最後，按照戚梧的吩咐時不時開口和女大學生小聲聊天，方便對方確定他們的存在。
通道愈發狹窄了，動作大點都能蹭到兩側和頭頂的泥巴，不知誤入過多少個此路不通的岔道後，走在前麵的戚梧忽然關掉光源收起了手電筒。
視野頓時陷入黑暗。
「怎麼了？」女大學生驚了一下害怕地問。
沈千秋小聲提醒：「噓。」
空間一下變得安靜，隱隱有「嗚嗚」聲從不遠處傳來，謹慎靠近兩步，聲音變得明顯：
「他們真的……最後都會死嗎？」
「唉，都是命啊。」
「你們聽話，不要學他們冒犯大人的權威，大人不會饒了他們的。」
「那我們呢？我們是不是也會死？」
「……別怕，你們老老實實乾活，我們去求求大人，會沒事的。」
是那四個預備玩家和奴隸們在說話。
三人聽了一會兒，對話翻來覆去都是相似的內容，奴隸們始終沒有明確告訴四個預備玩家他們一定能活下來。
聽到這裡，三人抬腳走了進去。
「啊！」
「是誰？」
突然出現的人令奴隸們驚慌不已，其中年長者——老嫗和一個老頭帶領其他人匆忙地將四人藏進身後的洞穴，擋在洞口前。
沈千秋迅速打量眼前，不大的空間，小火堆，十來個衣著破爛的老人小孩，幾個不知通往哪裡的洞口。
待看清三人的樣貌，擋住洞口的人皆鬆了口氣，紛紛散開來重新坐回火堆邊。但消失的四人並沒有再從洞口裡出來。
撥弄了一下火堆，老嫗用渾濁的眼睛看著他們，聲音蒼老道：「你們怎麼到這裡來了？」
沈千秋停下觀察看對方：「本來是在找消失的牧草。」
老嫗沉默，一手攬著懷裡的小孫女，一手撥弄著快要燃盡的火堆。
依偎在奶奶懷裡的小女孩頂著張瘦巴巴的臉好奇地看他們，眼睛大的出奇，像森林裡躲在樹後觀察人類的鬆鼠，嘴巴咀嚼兩頰鼓鼓囊囊。
他柔聲問：「你在吃什麼？」
老嫗連忙捂著嘴將小女孩抱緊，不讓她說話，而旁邊老頭開口：「這裡沒有牧草，你們走吧。」
昨天還在為他們向霍利哀求，今天便冷眼漠視避而不談，奴隸們的態度發生了幾乎完全相反的轉變。
為什麼？因為他們現在是玩家陣營？
沈千秋連續旁敲側擊幾個有關牧草的問題都沒有得到答案。
但實際他們也無須奴隸們回答，追到這裡，牧草的去向已經很明朗了。
奴隸們隱隱留出一條通道催促他們離開，臨走前戚梧問了一個問題：「奶牛增產方法是什麼？」
老嫗：「……有些東西不知道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