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重歸故夢(1 / 2)
高洋聽了個明白,稍有遲疑,旋即又不樂了。
「那朕不管,朕金口玉言,又怎能出爾反爾,任母親壓製?她這氣勢,完全是淩駕於天子之上,想當女皇!朕就此為高湛翻案,豈不窩囊?若朕不為自己立皇帝之威,往後母親隻會越發目中無人,越發囂張跋扈!」
楊愔看看皇帝,又看看段韶,欲言又止。
段韶吐了口氣,說道:「太後心思,陛下難道不明白?臣聽聞皇後入宮之後,陛下便夜夜獨寵含光殿,致使其他妃嬪哀聲一片!陛下可別忘了,朝堂之上,開國功臣,盡是我鮮卑人,不是他們漢人為陛下打來的天下!如今,我鮮卑的女兒,獨守宮中,不得陛下恩澤,都是因為皇後的緣故啊,敢問陛下,太後怎敢再讓另外一個漢家女子伴君之側呢?」
段韶搖搖頭,噓了口氣,似有怨言。
在他麵前還有兩人,一個是宰相楊愔,一個是將軍段韶。
「陛下,此事作罷吧!」段韶拱手致意。
「母親實在是欺人太甚,她眼中,哪有朕這個皇帝?」高洋忿忿不平,似是受了天大委屈,氣道,「朕都說了,隻要讓朕娶了這個宮奴,就一概不究,冰釋前嫌,誰知母親卻偏偏要橫架阻攔,當即廢了她的名分,你們說說,她還是朕的母親嗎?」
楊愔點點頭,說道:「太後這樣做,自有她的道理,還望陛下大量,莫與太後慪氣!」
高洋怒道:「怎能就此作罷?朕的威儀何在?朕的顏麵何存啊?」
楊愔忙勸道:「陛下,此事起因不過是個區區宮奴,陛下實在沒必要大動肝火,傷了龍體,如今太後有意平息此事,更有利於大局,陛下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任太後處置吧!」
大殿內,高洋怒不可遏,暴跳如雷。
「自有道理?究竟是何道理,你們說來聽聽?」高洋哼了一聲,斜靠於案上,一臉的不屑。
「朕隻問你,你有沒有異心?」
段韶拍案而起,怒道:「我段韶身正影直,不怕別人詆毀!我承認,當日我是向太後推了長廣王,對陛下,確有質疑之心!如今看來,我的擔憂並非多餘,陛下心月匈如此狹窄,同室操戈,相煎何急,豈不是被我言中了?臣既然受陛下怨恨,往後如何行效忠之事,臣奏請陛下,解甲歸田,告老還鄉,陛下,臣告退了!」
「臣以為,社稷之昌,不離明君,朝綱匡正,不離賢臣,而賢臣之所以賢,乃是受賢君感召,效忠於上!陛下與長廣王素來有怨,如今隻因一微不足道之人,便加以懲罰,並未立天子龍威,反倒讓人質疑,陛下無浩盪月匈懷,無天子氣概!」
高洋也不示弱,瞟了瞟段韶,冷笑道:「在你眼中,朕本就無天子之儀,不然,當初段將軍何以會有異心,要推長廣王高湛呢?」
段韶一怔,轉臉望向楊愔,氣道:「宰相,這定是你的功勞!我當你是知交,你卻出賣我?」
「冤枉?不是你說的,還能有誰?陛下,可否告知臣,是誰人行這離間之事?」段韶氣紅了臉,滿腹不快。
高洋冷哼道:「你管這些做什麼?母親難道不能告訴朕?即使母親不說,也自有效忠朕的人!」
「太後素來英明,怎會不顧大局,傷君臣之係?陛下,到底是誰,包藏禍心,陛下卻還道他忠心?」
段韶說完,拂袖而去,絲毫沒顧及君臣之儀。
高洋目瞪口呆,隨即一拳捶在桌子上。
「氣煞我也!他以為朕是那懦弱無能的元善見嗎!?」
「陛下息怒,都是一家人,自然脾性與陛下也是一樣的!」楊愔連連拱手,勸道,「段將軍實乃開國功臣,又是太後的外甥,陛下的表兄,所以未免孤傲了些,還請陛下大量,莫放在心上啊…」
「什麼一家人?他心裡隻有高湛!!」高洋喘著大氣,已是出離憤怒,「若當日不得宰相你進言,隻怕太後早立了高湛為天子了!」
楊愔欣然一笑,又勸:「臣是陛下的家臣,自然知道陛下的才乾睿智,段將軍不常與陛下來往,不知陛下英明神勇,也是情有可原啊,何況長廣王禁足一事,起因實在是微不足道,陛下此舉,實在是失了帝王風範啊,文武百官與臣私下議論,對陛下可多有詬病呢…」
高洋愣了愣,撓撓額頭,有些窘態。
「這麼看來,他們…他們都向著高湛?」
「並非如此,臣等隻擁戴陛下,絕無異心,隻是對於此事,有些許微詞罷了,還請陛下體恤臣心,通明豁達,就些了結此案吧!」
高洋唉聲嘆氣,看了看楊愔,吱唔道:「宰相的意思是,就不追究了,讓他高湛榮耀如舊?」
楊愔點點頭,應道:「這…若再追究下去,不僅兄弟之情無存,還要傷及太後與陛下的母子之情啊!」
「好吧,傳朕旨意,此事既往不咎,既然太後讓崔慶隆官復原職,依舊擔任大常侍,那朕便也讓那掖庭令是回掖庭局!」
楊愔眨眨眼,試探道:「難道陛下還讓他擔任掖庭令?此案一翻,他可就成了行誣陷之事的罪人啊…」
「罪人又如何?他是忠心於朕的良臣,朕保定他了!」
楊愔緩緩點頭,也不好再說什麼,皇帝說了話,這點麵子還是要給的。
………………
令萱該回王府了,從此後,她依舊隻是王府的乳娘。
婁太後一會撫撫高儼,一會又看看令萱,竟有不舍。
「你走了,這宮裡又找不到人說知心話了…」
「太後若是掛念奴婢,還忘不吝傳召,奴婢必定隨傳隨到,為太後解憂消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