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十九章（1 / 2）
沈裴然輕垂眼眸，望見那隻朝他伸過來的手，神情恍惚了一瞬。
從前有無數隻手曾伸到他麵前，將他推向危險與深淵之後，又姍姍來遲，試圖拉他起來。
旋即，他轉身離開，繞到另一側, 掌心攀附有靈力, 腳下借力，很快借著突兀處，翻身越上了屋頂。
整個過程，樓知亦看得是膽戰心驚, 生怕這小孩兒一個不小心就摔下去了。
「沈裴然？」
樓知亦未有任何察覺，仍舊望著那輪又大又圓的明月，道：「是吧, 的確很美。」
「等這輪明月被烏雲遮掩了月輝，我們再離開。」
「嗯……」樓知亦沉吟片刻, 道：「是吧, 這裡是我特地選好的地點, 視野開闊, 可以看見大部分神城之景。」
「我還看見了我們前日去看過的湖心亭。」
沈裴然聞言, 輕垂眼睫, 將眸底的若有所思遮掩, 應聲道：「好。」
旋即，他又遲疑出聲道：「樓前輩, 屋簷之上觀賞月色，是不是更好看？」
沈裴然望著樓知亦, 輕聲道。
沈裴然目光輕移，往周遭打量著。
兩人安安靜靜坐在屋頂之上，夜風襲來，帶著些許涼意，卻不過分寒冽。
樓知亦目光落至遠處。
清冷出塵的聲音將沈裴然的思緒喚醒，他抬眸望去，伸手拉住樓知亦的手。
樓知亦將人拉過來了些，心道：少年人真是藝高人膽大，他這副老胳膊老腿兒的，可動不了這麼高的樓，就更別說是出神了。
旋即，他拂袖坐下，讓沈裴然也坐。
樓知亦有心想問問沈裴然，為什麼你隻有穿白衣的時候，才能聞到這個好聞的味道，卻又覺得這個問題問起來，好像有些怪怪的。
他也不知道這個問題問出來，究竟是哪裡怪怪的，反正就是不太好吧。
樓知亦認真思忖片刻，將心裡的疑惑壓了下去。
他這才發現那個妖皇還真是給他挑選了一個看景的好地方。這個地方，將神城大部分景致盡收眼底。
不遠處的湖心亭周遭亮起燈籠，光影倒映在湖麵上，連同明月與漫天星辰，泛起粼粼波光。
半晌後，沈裴然出聲問道：「樓前輩，我能問一下，你當初為什麼會來沈家，想要收我為徒嗎？」
這個問題好答。
樓知亦道：「因為那時候我感知到，在未來，你是我命定的徒弟。」
沈裴然接受了這個說法。
他知道當一個修士的修為足夠高深之時，對於未來之事隱隱會有些預感。
「那樓前輩在那時候，還感知到了其他事情嗎？」沈裴然又問道。
「……」
樓知亦沉默了一會兒，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覺開始動起來。他的指尖撚起衣袍上微微垂落一根流蘇狀的線絮，把玩起來。
「沒有吧？」
樓知亦轉眸看向沈裴然，解釋道：「我當時感知到這件事，其實已經是一百年前的事了，當時應該隻感知到了這一件事。」
沈裴然望著月光下那隻指尖微動的手，旋即抬眸看向樓知亦，目光撞進樓知亦清潤平靜的眸光之中。
騙子。
旋即，他笑了下，應聲道：「原來是這樣。」
兩人交談間，夜幕中那輪明月被烏雲所遮掩，樓知亦似有所察覺，望了眼夜色，出聲道：「夜深了，現在的明月也被烏雲遮住了，你累了嗎？」
「肯定累了吧，我們回去吧。」
樓知亦自問自答，站起身來，順手將沈裴然拉了起來，道：「我帶你下去。」
「好。」沈裴然應聲道。
樓知亦伸出手去，攬過沈裴然，手指搭在沈裴然月要間，旋即收緊扣攏，將人帶下去。
他那才剛恢復了半杯茶水的靈力又用完了。
樓知亦鬆開手，道：「等金丹境界的時候，你就能禦空飛行啦。」
沈裴然聞言，出聲應道：「嗯，我會努力修行的。」
「走吧。」
夜深處，長街上唯餘燈火長明。
兩人走回客棧時，大廳中隻有櫃台後的小二當夜值守。
樓知亦上樓，臨回房間前，轉眸對沈裴然道：「今晚夜色已深，你就不要修行了，好好休息，明日起床後，我們就回青州了。」
「我聽樓前輩的。」
沈裴然說罷，將袖中那枚核桃還給了樓知亦。隨後，他目送樓知亦走進房間合上門後，才回了房間。
他並未修煉，也並未休息，隻是站在窗邊。
快至天亮的時候，蘭因來了一趟。
「少主，這就是那把鑰匙，那隻臭狐狸被地下黑市之主重傷，不知所蹤，我趁亂搶了這把鑰匙就跑，沒讓他們知道我的身份。」
蘭因十分主動地交上鑰匙。
他深知隻有擁有最極致魅魔血脈的人，才能帶領魅魔一族重回上古輝煌。
隨後，蘭因又問道：「少主，您接下來要去何處？」
「青州。」沈裴然道。
「青州啊，青州好，青州劍修又多又好。」
蘭因聞言，眸光一亮，不自覺多說了幾句話。
沈裴然抬眸，靜靜地看向蘭因。
蘭因被他的視線一看，立馬轉了話音，道：「那我也去青州開一個春風樓，少主覺得如何？」
沈裴然輕垂眸光，視線落至桌上那枚鑰匙上，平靜出聲道：「你去豫州，兩年之後，青澤山秘境將開。」
「那我就去豫州。」
蘭因一邊說著，一邊心道：要是小美人肯跟他去豫州就好了，不過他記得小美人好像是什麼小宗門的宗主？大概不會走的了。
蘭因得了未來的去向，很快告辭離開。
沈裴然坐在桌前，指尖輕點於那枚鑰匙之上。
兩年之後，豫州清澤山秘境，第二枚鑰匙將會現世。
但凡是他們想要得到的東西，最終都無法得償所願。
沈裴然那雙鳳眸深處浮現出隱隱約約的冷漠，隨著天光照進窗內之時，那樣的情緒如同迷霧般，轉瞬消失不見。
因為……樓知亦醒了。
沈裴然緩緩站起身來，走出房門，從小二處取了今日早上的吃食，轉身敲響樓知亦的房門。
半晌後，房門被打開，一張還帶著些許清晨起床時迷茫神色的明艷麵容出現在沈裴然目光之中。
他微微端起手中的托盤，揚了下唇，輕聲道：「樓前輩，昨夜睡得還好嗎？」
樓知亦聞言，習慣性側開身子，讓沈裴然進屋，才答道：「還不錯，做了一個夢。」
沈裴然將托盤中的吃食一一放在桌上，轉眸看向樓知亦，尋聲問道：「樓前輩做了什麼夢？」
樓知亦遲疑了下，認真回憶後，搖頭道：「不記得了，應該是個好夢。」
不然，他不會一睡到現在才醒來。
沈裴然聞言，低垂眸光，隱去眸底深處的沉思。
大乘修士不會輕易做夢的，要麼有關於未來，要麼有關於過去，並不會像尋常修士那般，做毫無意義的夢。
樓知亦唯一能記得起來的，大概就是這個不知情景的夢裡……好像有沈裴然。
隻是，這話他怎麼好說？
兩人用過早膳後，稍作收拾，去客棧櫃台前，退了房間。
越州傳送陣將在今日開啟。
樓知亦尋著前幾日扌莫索的路線，帶著沈裴然，來到越州傳送陣所在之地。
周遭是一處廣闊的廣場，四通八達。
前往修仙界其他五州的越州傳送陣分列於廣場之上。
兩人很快找到通往青州的越州傳送陣，在值守弟子那裡交過兩人份的傳送靈石。
約扌莫片刻鍾後，越州傳送陣開啟，眾多修士前往靈光籠罩之中。
待到所有修士全部進入傳送陣後，值守弟子徹底啟動越州傳送陣。
正值此時，傳送陣前方傳來一陣騷動，人群之中有修士驚呼出聲。
樓知亦聽見聲音，抬眸望去，隻瞧見越州傳送陣靈光微閃間，開始傳送。
以及……他瞥見一篷竄得極快的火紅靈光。
這熟悉的顏色，讓樓知亦有了不太好的預感。
還未等他在心裡詢問係統此事之時，越州傳送陣周遭籠罩的靈光驀然撤去，天光照了進來。
青州已至。
熱鬧至極的聲音入耳，樓知亦帶著沈裴然，順著人群湧動，走出傳送陣。
到了青州神城，大街上的劍修隨處可見。
原因無他，因為九州之中絕大多數的劍修都會來青州修行，而這絕大多數劍修之中，最為頂尖的那一批劍修皆是來自於青州劍宗。
青州劍宗，是九州劍修……甚至是絕大多數修士心目中的修行聖地。
時至此刻，樓知亦才詢問係統，心道：「剛才那篷火紅靈光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