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第六十五章（1 / 2）
「沒有想好。」沈裴然平靜道。
對於他而言, 豫州是一個不太喜歡的地方, 是一個比魔界還要討厭的地方。
樓知亦想了下，道：「去啊，怎麼不去？這麼好玩兒的地方, 當然要去，你也去。」
「那好，我也去。」沈裴然應聲道。
他讓蘭因駐守在豫州，等待著清澤山秘境的開啟, 最初的想法……是不打算去的。
因為他喜歡看著他的師尊走。
沈裴然聞言，眼睫輕眨了下, 出聲道：「那我下一次走快一些。」
兩人又在神城中逛了許久, 其間還去酒樓吃了個飯。
樓知亦問道：「清澤山秘境，你會去嗎？」
樓知亦瞥了眼，道：「沒關係, 下一次我推著你走。」
沈裴然輕笑應道：「好。」
等到沈裴然走近，他才道：「你走得好慢。」
沈裴然卻是問道：「你會去嗎？」
樓知亦後知後覺地想，他這小徒弟怎麼到處散發魅力呢。
什麼「你去, 我也就去了」之類的話，就會有一種……把他當成是最特別的那一個存在的錯覺。
但是……他的師尊會去。
為什麼呢？
大概是因為那枚世界樹核心要求的吧。
「所以……」
沈裴然看向他的師尊，眸光清潤，道：「你去, 我也就去了。」
「哦。」
明明沒有曖昧，卻抵得過任何曖昧的話語。
他的小徒弟好像真的長大了。
一時之間, 樓知亦不知道該作何感想。
雖然他既是師尊，也是沈意，可心裡就是覺得不對勁兒。
想了很久，樓知亦意識到了什麼。
他竟然在吃沈意的醋。
沒錯，整個出來玩兒的過程中，沈裴然不僅跟沈意一起玩，還帶著沈意去了之前給他買糖的那家店鋪，整個過程中沒提半句「要給師尊買糖回去」的話。
他作為師尊，是該不滿的。
樓知亦理直氣壯起來。
「我剛才聽說今日夜裡神城中會有花燈節，要去看嗎？」
沈裴然的聲音喚回樓知亦的思緒。
還去看花燈節？
都不打算回上林春了，是吧？
樓知亦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鬧，又不可抑製地去想。
「可以啊。」樓知亦出聲道，「我晚回去是沒問題的，那你呢？你不跟劍尊說一說？」
「可以不用說。」沈裴然解釋道。
為什麼可以不用說？
這是隻要朋友，不要師尊了。
樓知亦一字一句道：「一、定、要、說，才行。」
沈裴然望著他的師尊，靜默一瞬，才應聲道：「嗯好，那我傳一道靈訊回上林春，說我今日可能會晚回去一些。」
哦，好敷衍啊。
沒愛了，難過。
樓知亦目送沈裴然去傳靈訊。
半晌後，沈裴然回到桌前，出聲道：「我傳過靈訊了。」
「嗯。」樓知亦麵上不顯，冷淡應道。
沈裴然聽到那一聲「嗯」，隱約察覺到自家師尊的冷淡，眼睫輕顫了瞬，似乎有些不解。
為什麼他的師尊又突然間變得不太開心了。
窗外曦光漸退，湧上夜色。
夜裡的神城，因為今日夜裡的花燈節而變得更加喧囂。
樓知亦與沈裴然下樓時，外麵已經掛上了各式各樣的花燈。
各種漂亮又好看的花燈掛在長街兩旁，來往修士大多數是成雙成對地走在一起，手上皆是提了一盞樣式好看的花燈。
河畔垂柳間掛滿紅綢，倒映向湖中，映著月色與星華，泛起粼粼波光，瀲灩又曖昧。
樓知亦手裡沒提燈，隻望著那垂柳下帶起微風的紅綢，聽著周遭人群熱鬧的聲音，後知後覺地察覺出來，這好像是一個類似於前世七夕的日子。
沈裴然略一抬眸，望向那些花燈，出聲道：「你喜歡那些花燈嗎？」
樓知亦的思緒飄遠，隻聽到半句「你喜歡……」的話，下意識道：「喜歡。」
沈裴然又問：「你喜歡哪一種樣式的？」
「你這種……」
……樣式的。
樓知亦應了半句話，猛然間反應過來，話語一頓，拐彎兒道：「問題問的，我這個人不貪心，當然是全都喜歡啊。」
沈裴然聞言，眸光微閃，似比夜色還要深邃。
樓知亦說罷，有些心虛地轉眸四處望去，瞧見某一處時，出聲道：「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去買個喝的。」
沈裴然伸出手，還未來得及捉住人，他的師尊已然消失於人群之中了。
他想說，我們可以一起的。
沈裴然神情微頓，眸光落於周遭賣花燈的店家，邁步走去。
樓知亦回來時，一眼瞧見站在人群之外的沈裴然，越過人群走至沈裴然身邊，問了一個問題。
「你十八歲了嗎？」
沈裴然被問及這個問題，遲疑地點點頭，又道：「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十八歲之後，就可以喝酒了呀。」
樓知亦眨了下眼，遞上手中的果酒，道：「給你喝點不那麼刺激的。」
聽到「酒」這個字，沈裴然下意識抬眸去看夜幕中的那輪明月，卻發現今夜並不是月圓之夜。
他的師尊……在不是月圓之夜的時間裡喝酒，是為什麼呢？
樓知亦將果酒塞到沈裴然手中，示意道：「果酒不會醉的，你可以試試。」
沈裴然握著手中的果酒，遲疑道：「我們不是來看花燈的嗎？」
樓知亦品嘗著果酒，聲音輕緩道：「花燈又沒你好看。」
旋即，他又道：「你不喝的話，我們就回去了。」
沈裴然聞言，微垂眼睫，盯著手中的果酒看了好一會兒，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樓知亦湊過來，握住他的手腕，往上抬了下，又望著他。
在樓知亦的注視下，沈裴然抬手，嘗了一口果酒，神情平靜地喝了下去。
樓知亦問道：「怎麼樣？好喝嗎？」
「不知道。」沈裴然答道。
樓知亦奇怪道：「這果酒不是帶著甜味嗎？」
於是，沈裴然便出聲道：「好喝，是甜的。」
樓知亦望著沈裴然冷白膚色隱約湧上的幾分薄紅，輕笑了下，道：「你回答得好敷衍。」
他繼續道：「我現在知道了，你覺得它不太好喝。」
沈裴然沒出聲。
回去的路上，樓知亦瞥見那些花燈，又問走在身後的人，道：「你不買一盞花燈送給劍尊嗎？」
沈裴然依舊沒出聲。
樓知亦見身後的人沒動靜，轉身望去。
沈裴然安靜地跟在他身後，見他看過來，才輕聲道：「花燈是送給道侶的。」
哦。
花燈是送給道侶的，所以不能送給師尊。
他懂了。
樓知亦語氣平靜地應了聲，回過頭去。
一路上，兩人都沒怎麼說話。
回到劍宗後，樓知亦同沈裴然分開之後，搶先一步，回到上林春，徑直進了院中。
他徒弟不給他送花燈就算了。
樓知亦沒去書房看書，而是回了屋，徑直躺下。
係統還覺得有些奇怪，不由得出聲道：「宿主，今日您怎麼不看書了？」
「不想看，心累。」樓知亦答道。
一刻鍾後，樓知亦從床上坐起來。
他和沈裴然分開都快兩刻鍾了，他怎麼還沒聽見任何動靜呢？
樓知亦遲疑一瞬，又躺下去。
沈裴然走路走得慢，正常的。
兩刻鍾過後，樓知亦再度坐起身來。
正值此時，院門外傳來輕細的敲門聲。
樓知亦穿好衣服，慢吞吞走到院門前，伸手打開門。
門外站著他的小徒弟。
樓知亦沒出聲。
半晌後，他的袖袍被一股輕輕的力道拉扯住。
樓知亦問道：「怎麼了？」
他的小徒弟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樓知亦又轉眸去瞧沈裴然，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他這徒弟還不會是因為那一口果酒給喝醉了吧。
「你喝酒了？還喝醉了？」樓知亦問道。
「我覺得沒有。」沈裴然輕聲應答道。
說罷，他又拉了下樓知亦的袖袍，小聲道：「師尊，我帶您去看東西。」
樓知亦問：「什麼東西？」
沈裴然並未回答，隻是讓他的師尊跟著他走。
樓知亦心裡無奈，憋著一股子自己跟自己生的氣，被沈裴然拉出來。
沈裴然帶他來到山道，入眼而來的明亮燈火讓他未出的話語頓住。
上林春的山道兩側掛上了漂亮花燈，各種樣式的，各種花色的。
樓知亦一眼望去，他的徒弟好像把整個神城中有過的花燈樣式都給買了一種回來，掛在上林春的山道間。
樓知亦神色微怔。
沈裴然輕聲道：「師尊，這是今夜我看過的所有花燈，都給買回來了。」
「為什麼都給買回來了？」
沈裴然遲疑了一瞬，雖然那杯果酒有些影響他的思緒，但是能想到的解釋，他還是提前想好了。
沈裴然道：「因為我覺得師尊會喜歡。」
樓知亦聞言，輕笑了下，道：「可是，你全部都買回來了。」
「我覺得師尊全都喜歡。」沈裴然又答道，「這些花燈全都是要送給師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