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從無到有(1 / 2)
逐漸的,陸西月也默認了她的存在。
從沙發上下來,赤著腳走過去開門,門外卻空無一人,視線向下移動,腳下有一個紙箱。上麵貼著一張白紙:陸西月收。
別墅內的門窗緊閉,窗簾擋住了全部的光線,黃昏的時候透進來幾縷夢幻的金色。一個人影坐在沙發上,穿著邋遢的白襯衫,赤著腳,抱住自己的膝蓋,一眨不眨的盯著前麵空洞洞的的牆。
他一動不動,像被打入了凡間的神明,沒有了他的張揚、自信和驕傲。
蹲下身,將箱子拆開,他的目光呆滯,整個人愣在那裡。裡麵是一隻被剝了皮的死兔子,雙眼已經不見,血淋淋的待在箱子裡。
王小空的五官擰起來,急促的呼吸著:「你為什麼」
辛暖附在她的耳邊,輕聲嗬著氣:「王小空,我從地獄回來,要你十倍奉還。」
她的嘴角勾起,雙目通紅,嘴角卻是勾著的。「王小空,你看我命輕賤,我看你也是一樣。」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看向一旁的兔子,抱著它的是一個小男孩,正站在一家書店門口,和管理員說著話。
王小空的雙眼睜大,恐懼的瞳孔不斷收縮,不可置信的向後倒去。辛暖鬆開手,隨意甩了甩,血濺的到處都是。她走進洗浴室打開水龍頭,將手洗乾淨用毛巾擦乾,從容的走出了別墅。
這就是殺人的感覺
刻刀的另一端,在季小希手上,她麵無表情,手上用力又往裡紮進去幾分。
森令。
「月!」施幼妤跑過來蹲下,看見箱子裡的東西嚇了一跳,她手忙腳亂的將箱子合上,陸西月製止了她。將箱子抱回了屋,將門關上。
「月,你怎麼了?為什麼哭?這是誰做的!」她很氣憤,陸西月跟兔子之間,知道的人並不多。他已經是病人,用這種方法來刺激他實在太殘忍了。
這種東西是嚇不到陸西月的,他的眼淚卻從眼眶墜下來,一滴接著一滴,落在那被染紅了的兔皮上。
——
「小、白、兔!真可愛,可惜眼睛不是紅色的。」
心,痛的像撕裂一樣。
施幼妤震撼的站在樹下,揉揉眼睛,還是不敢相信。陸西月,竟然哭了!這不可能。可事實就擺在那,由不得她不信。
他蹲在門口,瘦的臉頰凹陷,眼眶泛紅,眼淚像星星一樣從眼眶中墜落。
陸西月失魂落魄的站在門後,睫毛上還有水珠。「你回去吧。」
「不,我不可能離開的。這倒是是誰在惡作劇,太過分了。」
兔子,對他來說,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因為難度太大,精靈神告訴了她關於陸西月的過去。他是被強迫之下的產物。是在罪惡之中出生的。
被月的父親強迫之前,沈湘有個青梅竹馬的戀人。後來父親意外死亡,爺爺奶奶為了保住陸家唯一的血脈,懇求那個女人生下了他。陸西月一出生,沈湘就被那個男人接回了家,第二年給他添了個異姓兄弟。
陸爺爺心疼他無父無母,給了沈湘一筆錢,讓她在月每年過生日的時候,回來看他一次,說一句生日快樂。那是他最幸福的時候,也是毀了他一生的根本。因為如果從來不曾見過,就不會有執念了。
陸家不會寵孩子,隨著他慢慢長大知道了真相。某天又在街上遇見沈湘抱著弟弟親昵的樣子。他走上了和父親一樣的路,或許這就是血脈,他遺傳了和父親一樣的霸道。
他要搶回他的媽媽。
那人是個賭徒,用小手段就能讓那個家不得安寧,六歲那年,他用盡全力,隻得到了一隻白色的兔子。六歲,精神上的貧瘠,即使隻得到一隻兔子,他也會心滿意足,就像得到了全世界。那是比家人還要重要的,會視作比一切都更重要的兔子。
可是,那隻兔子和沈湘一樣討厭他,從不跟他親近,一看到他就跳開。
養了幾天,陸西月親手用石頭砸死那隻兔子,斷絕了和沈湘的一切往來。大概,是從得到那隻兔子的時候,他就已經選擇放過了媽媽,一個每年隻能見到一次的母親,情感並沒有那麼深。
兔子並不是單純的兔子,而是一種精神支柱,他默認『兔子』是他所擁有的可以取代一切的存在。
竟然有人做出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過分了。
兔子,並不是一種動物,隨著時間的流逝,成為一種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執念。
他多麼幸運遇見了一隻『兔子』,他太喜歡那個女孩子了,喜歡到不擇手段也要將她馴服。遇見她之後,空曠的心因為她的出現又充盈起來,每一天都充滿了期待。
她的眉眼,每一個小動作,她的小性格。都好可愛。為了引起她的注意,他是不是做了很多愚蠢的事情?所以到最後,才會弄丟了她。
或許,他真的,做錯了事情。
從一開始就錯了,後來更是執迷不悟,落得這樣的下場。「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因果報應嗎?」
「你怎麼會這麼說。」施幼妤很震驚,難道他發現了什麼?
「我從來都沒有相信過,原來連我也深陷其中。太有趣了,這就是人類,多虧了你,讓我全部都體會到了。」他閉上眼,悲傷的神情中有也幾分無奈和喜悅在其中。
他的雙眼的顏色逐漸變淺,瞳孔也在發生變化,逐漸變成濃鬱的金色,那是螺旋狀的瞳孔,深不可窺探。
與此同時,一股強大的氣場無意識的散發出來。施幼予悶哼一聲,直直的跪倒在地上,匍匐著,渾身的血液逆流,頭顱充血,不能動彈半分。
她的嘴角滲出了血液。「精靈救我」
「蠢貨,別念我的名字!」
「命生於無,是從無到有是運,運再生氣數,萬物不可知曉。『命』生『萬物』,『萬物』生『運』,『運』生規律,規律不可逆轉。萬物有所極限,唯『命』之根本長留。萬世萬代,輪回將至,天地氣數盡,命終歸無。無可明白。」
他輕笑:「無,是根本。有,是真實。」
他真實的痛過了,人類的悲喜,全部都體會到了,無是真實的,有,多麼有趣啊。閉上眼,陸西月、又應該說是『月祇』的夢,憑空消失,化作虛無消散。
而在遙遠的萬山之巔,白霧皚皚的盡頭,一雙金色的瞳慢慢睜開,像是剛剛醒來。
濃鬱的白霧是一條白色的綢緞,溫順的纏著他,隻擋住了重要的位置,一頭銀色的長發宛如星河般熠熠生輝。
他抬手輕揮開一片薄霧,從中出現一個畫麵,裡麵赫然就是辛暖。
神明勾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