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1 / 2）
吃藥。
吃到死的那天為止。
「你拖得太久了，」卓歲說，「我能給你提供三種治療方法，但每一種都隻是吊著你這條命，最早半年，最遲兩年，藥石無醫。」
裴然很冷靜。
藥是國外最新研發的特效藥，很貴，但卓歲看在宋亦遙的麵子上，和體檢一樣給他很大的折扣。陸以逞給他的一百萬加上裴然自己存的不到三十萬，全用來買藥吃的，大概剛好二十二個月。
這次體檢在卓歲為他打了一個極大的折扣後，也花了裴然一萬多。前後項目加起來檢查了三天。又過了一周，裴然去拿體檢報告。
這時清町市最熱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十月中下旬，忽冷忽熱了大半個月的天氣已經是冷的時候比較多。
卓歲看他的眼神充滿憐憫。在他眼裡，裴然已經是個死人了。
體檢報告中有許多專業的名詞、數據，裴然看不太懂，卓歲便為他解釋。最後他宣判了裴然在此次體檢中查出的最大的、最無可挽救的問題——
裴然在拿到體檢報告前就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不好。
但沒想到這麼不好。
係統說：「當然，整個世界都是圍著你和陸以逞轉的。」
血癌。
他突然咦了一聲：「這個特效藥，很不科學啊。」
係統敷衍：「是嗎？」
裴然記得，原著裡攻受徹底和好就是在後年八月，距今剛好二十二個月。
裴然回去之後拆了藥盒，一邊仔細閱讀服藥說明，一邊問係統：「和好之後，裴然死了嗎？」
係統沉默了片刻才回答：「死了。」
裴然笑眯眯：「畢竟係統會幫我把病治好嘛！」
係統認真說：「在任務完成的前提下。」
裴然說：「記住了記住了。」
裴然說：「看它介紹，一直吃這個藥的話，平時除了白血病帶給身體的骨痛、貧血、容易流血、傷口難愈合外，其他問題基本上都能解決，基本上沒有副作用，還具有很大程度的鎮痛效果，也就說一直吃它就能保持著比普通人稍微虛弱一點的狀態，身體的內部惡化不會影響外部……這都什麼跟什麼？說明書這麼寫真的正常嗎？」
係統：「……你要認識到你身處一部三流狗血小說中，為了劇情發展作者什麼都搞得出來。特效藥的設定隻是為了讓你能夠更自由地活動，重病也不影響你的漂亮和魅力，隻是增添你一些無傷大雅的脆弱達到惹人憐惜的效果，以及最後不會死得很難看。」
裴然：「……」
係統補充：「當然完成任務你就不會死。」
裴然閉上眼睛，在腦子裡翻原著：「讓我看看下一步我該做什麼。」
看到原著所寫的文字後，他沉默了。
裴然捏著那張近乎宣告他死亡的體檢單，頭暈目眩地離開了青鬆醫院。卓歲說他拖得太久、來得太遲，那一瞬間他整個人覺得自己又可憐又可笑。他心中何嘗沒有預感？那大片大片的血跡，在六年前他就親眼看著母親這樣死去的。可真輪到他身上，他卻心懷僥幸和怯懦，以為不去看身體就會好。直到一切無可挽回。
他要死了。
這個念頭炸得裴然腦子嗡嗡的。
他已經攢夠了錢，能夠回清町市邊緣的小鎮買一處房子，再攢一攢，他就可以回鎮上找個簡單的工作安度餘生。他和母親當年從那個小鎮出來，母親去世，他把自己的人生過得這樣一塌糊塗，早就萌生了回到童年所在的地方。他對物質沒有很高的要求，吃飽穿暖已然足夠，他想象中他的餘生是在種滿了花的小小庭院中，他要買好多好多書讀，他會自己做飯，規律作息，也許會去當小鎮幼兒園的老師，他喜歡孩子……
他的餘生隻剩不到一年了。
裴然驚恐地發現意識到這一點時，他腦中升起的念頭是那麼荒誕。
當你發現你的生命進入倒計時，滴答滴答，你會用僅剩的時間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