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1 / 2)
駱書帆慌神地看著床上癱軟的薛燃,薛燃吐出了許多血,染紅了枕巾,他渾身冰冷,奄奄垂絕,「師兄……師兄……」
駱書帆幡然醒悟,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超過了自己的預想,才後悔自己為何會相信一個陌生人的挑唆,對薛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啪!」駱書帆狠狠扇了自己巴掌,「我真是混蛋!該死!」
「砰!」有人破窗而入,一柄黑色的劍最先斬斷了駱書帆的胳膊,而那人看到床上的一幕,瞳孔微縮,滔天的憤怒化成極端的殺氣,震碎了屋內的桌椅,撕裂了空氣,他猶如一位殺神,雙眸淩銳如刀,不帶任何溫度地看著駱書帆。
駱書帆捂著斷臂處,跪下,「我該死,我對不起師兄。」
大門亦被撞開,顏卿吼道:「臨淵!」
那一劍並沒刺下,隻是在駱書帆的脖子處留了一道不深的創口,顧昭收回了同歸,不願意再多看駱書帆一眼,他哀傷地走到床邊,含淚為昏迷不醒的薛燃穿好衣服,再為他擦掉身上的血跡,動作輕柔到仿佛在對待一件破碎過無處次又千難萬苦黏合上的珍寶。
「對不起,阿燃。」顧昭自責,哭得無語凝噎,「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窺不破,我不該把你留下。」
顧昭用靈力護住了薛燃的心脈,可人依然沉睡,呼吸若有若無,顧昭怕極了,他抱著薛燃冰涼的軀體,仿佛回到了前世剖丹放血的時刻,拜他所賜,薛燃在五年裡經歷過無數次瀕死,被他從鬼門關拉回來,再被他親自送下去,孜孜不倦,樂此不疲。
而這次……他的心不再亂,不再疑惑,不再自欺欺人,而是栗栗危懼,恐慌無盡。
「阿燃……你醒醒,求你。」瑤光仙尊竟像個無助的乞丐,放下尊嚴地哀求著愛人的蘇醒。
顏卿為駱書帆處理了傷口,「知道他為何不對你下殺手嗎?」
駱書帆搖頭。
顏卿道:「因為阿燃說過,你是他在這個世上,在淩雲閣,僅剩的唯一真心對他好的人,你是他永遠的最好的師弟,你知道顧昭因為這個回答,吃了多久的醋,他不殺你,隻是不想傷阿燃的心。」
駱書帆泣不成聲,他恨不得時間倒流,一切如故,哪怕用他的命去換故事的重譜。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懺悔的抱歉,終究喚不醒那人緊閉的雙眼。
「你給他吃了什麼?」顧昭極力壓抑住快要火山爆發的自己。
駱書帆爬到顧昭腳下,拿出黑袍人給他的瓶子,瓶子裡還剩下一點藥粉,顏卿將藥粉倒在手上,嗅了嗅,「恐怕得去找知行來,這個藥是誰給你的?他還給了你什麼東西?」
駱書帆全盤托出,顏卿找到鏡子,思忖道:「果然,怪不得能夠騙過顧昭。」
鏡子正是當日青丘現世的花月水鏡!
顏卿和顧昭皆沉默,而顧昭更是諱莫如深,心思沉重到言表於內,氣壓很是低迷。
「文朔……」顧昭急得眼眶紅腫。
顏卿道:「你留下照顧阿燃吧,知行那邊我去跑一趟,駱公子,此事因你而起,我想你跟我同去同歸,以免我找不到回來的路。」
「好!義不容辭!」駱書帆不敢再看薛燃,他怕自己的心會跟著揪起來,從而愈發怨恨自己。
兩人速去速回,駱書帆回來時,他的斷臂處已被溫知行妥善的處理了。
「你要救人,也得先把自己的命留住,失血過多會致死的。」溫知行如此教訓駱書帆。
駱書帆自知自己不配做人,可他這條命,無論如何也得等薛燃醒後來定奪處罰,「師兄,我的命給你留著,到時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不求寬恕,隻求清償。
顧昭失魂落魄得亂了分寸,從前不敢表現出的在乎,今生抒發得鞭辟向裡。
「知行……知行……救命啊……」
溫知行看到顧昭後大為吃驚,心道幾日不見這人怎麼胡子邋遢,「滾開,你擋著我看病了。」
顧昭站在一旁,不願離去。
溫知行道:「因蠱入夢,因咒失魂,他的三魂七魄被囚禁在一個地方,惶惶不得出,可是……」
「可是什麼?」顏卿問。
溫知行奇怪地道:「我方才用靈識查探,卻尋不到禁錮他魂魄的法器。我自認為靈力不低,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顏卿思索一番,拿出花月水鏡,鏡麵較之之前更為澄亮,「難道是它?」
古往今來,鏡子連通陰陽,可辟邪亦可招邪,可懾魂亦可攝魂。
溫知行奪過鏡子,「我的天,上古水鏡!這小子拉了多大的仇恨,那人把他的魂魄羈係在鏡中,除非自己打破夢境,不然一輩子都會在夢魘中循環往復,至死方休。」
「自己如何打破夢境?」顧昭心如火烤,「如果勘不透呢?我們隻能袖手旁觀?」
「夢境是他的心結,也是他的孽,我可以給你下蠱,助你入他的夢,但是……」溫知行頓了頓,道:「怕隻怕你在夢中身不由己,你和阿燃的定位,皆由水鏡虛構,像身處迷宮,每一道路口的轉折,是突破還是陷入另一個僵局?走錯一步後極可能是無盡深淵,換句話說,顧臨淵,你可能非但救不了他還會把自己的命搭進去。」
「沒關係。」顧昭反而格外的輕鬆,他握住薛燃的手,五指扣緊,「患難與共,生死相依,這一次,我會把他帶回來。」
施法,入夢,顧昭扌莫索在迷霧靄靄的夢中,眼前一片白茫茫,淒涼涼,吸進肺裡的空氣都冷結成冰,仿佛萬丈幽冥壓在身上,苦寒不得吟。
霧散,雲開見月明,顧昭腳下的道路漸漸清晰,鼻尖偶聞花香,他聽到了雜亂的腳步聲,聽到了人的呼喚,聽到了好多陌生又熟悉的聲音。
可惜,他無法睜眼,眼皮沉重得像掛了秤砣,身子疲乏得似灌了鉛。
「陛下。」
「陛下。」
「哥哥。」
「阿昭。」
顧昭猛然睜眼,嚇得為他診脈的禦醫踉蹌倒地,連滾帶爬地扌莫到床邊,喜極而泣,「陛下,您終於醒了!」
顧昭雙目渙散,在擠了擠眉心後,終於集中精神,腦海裡魚貫而入的信息讓他確定了自己的身份,他是皇帝陛下,這是他的寢宮,前不久他們遭人偷襲,犯人被捕後自盡,而那杯本該他喝的毒酒卻被……
卻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