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 49 章(1 / 2)
連隱煉想過自己上船後會遇到很多問題,小到天氣不好大到碰上海盜,他甚至想過沉船或者永遠迷失在海上,最後都安慰過自己隻要和聶臨風在一起,死也挺開心的。
但他沒想到,最後打敗自己的既不是未知的大海,也不是未知的天氣,而是暈船。
其實他以前不暈,可能是懷孕的關係,體質起了變化,一上船,他就吐得天昏暗地的。
聶臨風看得心疼,便也不出去了,呆在船艙陪他。
「江先生已經去熬藥了,再忍忍。」
「我喝不下。」連隱煉聲音懶懶的,看著聶臨風的眼睛都是濕的,「我覺得自己回到剛懷孕那會了。」
聶臨風聽得好笑,柔聲哄道:「差不多,都是小家夥折騰你,等他出來了我揍他。」
「不準。」連隱煉微微皺了一下眉,胃裡又是一陣翻江倒海,但剛剛能吐的不能吐的基本已經吐完了,現在什麼都吐不出來,就是乾嘔。
聶臨風一邊給他拍背順氣,一邊嘆氣道:「就跟你說讓我來就好,偏不聽。」
連隱煉一聽,委屈了:「你是說我不該來了?」
聶臨風:「……」
「是我錯,我考慮不夠周全。」聶臨風嘆了口氣,伸出手去想抱住他。
連隱煉卻伸手推開了:「別鬧,一會吐你身上。」
他話剛說話,又捂著嘴乾嘔起來,嘔了半天又是什麼都沒嘔出來,但臉色卻白了一分。
聶臨風看得眉心緊皺,隻能繼續給他拍背順氣。
過了一會,江百勝端著藥過來了。
連隱煉還沒喝,隻是一聞,又開始乾嘔。
「陛下,吃點蜜餞,把藥喝了吧。」福瑞看得也心裡難受,端著蜜餞在旁邊跟著小聲勸,「吃完咱休息會吧,睡醒就好了。」
「我……我努力吧。」連隱煉苦著臉,用目光指揮聶臨風餵自己喝藥。
聶臨風照做,拿過勺子一口藥一口蜜餞地餵他喝。
連隱煉喝完,倒是真的睡了,隻是睡得不大安穩,期間起了好幾次,睜眼看見聶臨風,便又睡了過去,期間某一次開始聶臨風已經不在了,但實在太困,也沒管。
再醒時已經是夜裡,連隱煉伸了隻手出被子,被凍得一個激靈。
福瑞注意到動靜,立刻拿了外衣來。
連隱煉這才起身,批了外衣跟皮裘出去,發現外頭下起了雪,他抽抽鼻子,吸了一大口冷氣,瞬間感覺嗅覺都凍壞了。
「念念?」聶臨風聽見動靜,走了過來,手上還提著一盞燈籠,在這雪夜裡發著溫柔的光。
連隱煉應了一聲,伸手過去抱他。
聶臨風伸手扌莫了扌莫連隱煉的肚子,柔聲道:「還難受嗎?」
「好多了。」連隱煉小聲道,「就是有點餓。」
「那吃東西。」聶臨風笑起來,拉過連隱煉的手親了親,「想吃什麼?」
「吃點清淡的。」連隱煉說著抬頭看了天空一眼,「這雪什麼時候會停?」
「怎麼了,很冷?」聶臨風一邊說著一邊解開身上的皮裘要給連隱煉披上。
連隱煉抬手阻止了,搖頭道:「我想釣魚!吃自己釣的魚!」
聶臨風看他一臉興奮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低頭親親他,說:「等雪停了我叫你,先吃飯。」
他說完吩咐人去弄吃的,然後拉著連隱煉進屋。
船上夜裡非常安靜,兩人誰也沒有說話,除了碗筷碰撞的聲音外,甚至能聽見海浪的聲音,像是什麼小調,有些催眠。
連隱煉睡了一天,倒是不困,隻是覺得心裡安靜,好像腦子裡那些紛亂的念頭忽然都消失了,世界安靜得隻剩下一片美好的安寧。
「臨風。」
「嗯?」
「我想出去吹吹風。」
聶臨風聞言皺了一下眉:「外頭冷,等明天吧。」
連隱煉撇嘴:「那我自己去。」
「好好,我陪你。」聶臨風嘆了口氣,盛了一碗湯給他,「吃完我們出去。」
「好。」連隱煉彎了彎眼睛,一口氣把湯喝掉,起身走了出去。
他也不是想做什麼,就隻是忽然想吹吹風。
聶臨風走過來,從身後抱住他,手在他肚子上輕撫,小聲跟他說話。
有時候是對將來的想象,有時是對過去的懷念,有時又是一些朝政正事,又或者出聲調戲他兩句,說得連隱煉臉紅心跳的。
「你還記得有一回秋獵,你鬧著要一起去,先帝被你鬧得沒辦法,就把你扔給我了。」
連隱煉想了一下,點頭道:「記得,你當即就說不去了,陪我玩,你老實交代,你當時是不是嫌我麻煩了?」
「哪有,我當時不知道多高興。」聶臨風笑道,「我是擔心自己學藝不精,帶你一塊去打獵要出點什麼事,護不住你。」
連隱煉聞言也抿著嘴笑起來,拉過聶臨風的手在手裡把玩,說:「那後來怎麼又帶我去了?」
聶臨風嘆氣道:「還不是你,哭得要斷氣似的,當時我就想,小殿下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還總哭呢?」他說完,就感覺手上一疼,手指被連隱煉狠狠掰了一下,立刻揭過這話,「後來帶你去,打獵嘛,要麼有信心,隻打大的,要麼隻要是活的,除了人,什麼都能打。」
連隱煉點頭:「我記得你一般都是打大的。」
「差不多。」聶臨風笑道,「但是帶著你,我哪敢,就去打點小的,你倒好,看著什麼都覺得可愛覺得可憐,不讓我打,那年我就拎了隻兔子,你還為這事跟我鬧了好幾天脾氣,我當時就想,得虧了我們不靠這個營生,不然得餓死。」
說起這件事,連隱煉也忍不住笑起來:「你就隻會這個,還想著以後帶我出去走走呢,是要餓死我嗎?」
「沒事,我還有一點私產,餓不著。」
連隱煉微微挑了一邊眉,轉頭看向聶臨風:「就一點?」
聶臨風不說話了。
連隱煉見狀在心裡暗笑,剛想再說點什麼,甲板忽然嘈雜起來,他掙開聶臨風的懷抱看過去,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領頭的侍衛看是他們,立刻跪了下來:「陛下,王爺,請先進船艙,船上有人混了進來。」
聶臨風聞言眉頭一皺:「你們怎麼辦事的?有人混進來現在才發現?」
侍衛有些羞愧地低下頭,沒說話。
「算了,讓他們找吧。」連隱煉擺擺手,拉過聶臨風朝船艙走。
快到門口時,忽然一道黑影沖了過來,連隱煉嚇得一僵,但很快借著船艙內透出來的餘光看清了來人,剛想叫還沒來得及出聲,身旁的聶臨風已經出手了。
慘叫聲跟「叢不棄」三個字幾乎是同時響起,聶臨風也是一愣:「叢不棄?」
「對,是我。」叢不棄捂著心口,聶臨風剛剛那掌疼得他覺得自己五髒六腑碎了一半,「知道是我還打!」
連隱煉聞言有點哭笑不得,他能怎麼說,總不能直說聶臨風晚上根本看不見吧?
「剛剛太亂了,臨風也是著急。」連隱煉朝叢不棄伸出手去,「沒事吧。」
叢不棄看了一眼連隱煉的肚子,還沒來得及說不用,聶臨風直接伸手過去把他的手拉了回來。
「打的就是你。」聶臨風漠著聲音道,「這裡是你來的地方嗎?」
「不是,但是我想來。」叢不棄嘟囔著看向連隱煉,眼神哀求,「我沒惡意,我就是想跟著他過來,我不想等了,你要覺得不放心,把我關起來,找個人看著我就行。」
叢不棄口中的「他」是誰,連隱煉都不用問,隻是在心裡暗暗感嘆了一句寧長青個禍害,隨即擺擺手,算是默許了。
他都同意了,聶臨風更不好說什麼了,隻是問道:「你來,沒人知道吧?」
「放心吧,沒人知道我來。」他說著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下人穿的粗布衣裳,跟他平時的穿著完全不一樣,「我讓我侍衛冒充我,在家裝病,就是宮裡來人也沒事,反正你們大易人根本分不清楚我們的長相。」
聽他這麼一說,連隱煉樂了。
的確,很多人隻知道這個地方的人大概長這樣,但誰跟誰根本也分不清楚,反正長這樣的就是這個地方來的人了。
「不過你還是別在船上亂走。」連隱煉道,「你這身份,跟我們過來實在是不合規矩,讓人知道就麻煩了。」
叢不棄點點頭:「放心吧,我不會讓你為難的,我躲他那行嗎?」
連隱煉聞言又樂了:「怎麼,還沒找到他房間?」
叢不棄不說話了。
「來。」連隱煉朝方才的侍衛招了一下手,「讓大家別搜了,就說是個誤會,你帶他到國師房間去,交代一下,他在這的事別讓太多人知道,其他人也交代一聲。」
「是。」侍衛應下來,沖叢不棄躬身行禮,做了個「請」的動作。
等人走了,連隱煉才伸手拉了一下臉色不是很好看的聶臨風。
他安撫道:「你別這樣,其實叢不棄跟你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