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番外】蕭忱易不臨(1 / 2)
自古以來, 鳳凰便是天生的百鳥之王。
青鸞一族與其血緣相近,千百年來還是鳳凰最親密的附屬族落,每一隻鳳凰出生後, 都會從青鸞一族中擇一人為貼身心腹,自幼一同長大。
然而王與臣, 終究是隔了一道身份之上的天塹。
「你是為小公子而生的,」母親如是說道,「你要一直陪著他。」
那是鳳凰一族新的小公子誕生的日子, 鳳凰族族長子嗣緣弱, 千年才得此一子。
年方十五的易不臨隨意踢飛地上的一顆石子, 而後彎起一雙桃花眼,乖巧地笑道:「我明白了, 娘親。」
而後他進了那氣勢恢宏的院子, 隔著產房外的人頭攢動, 遠遠望見了那新生小公子的模樣。
小鳳凰自然是卵生的,但他們一出生就妖力充沛, 能自然而然地化為人形。隻見那被乳娘抱在懷中的小娃娃臉皺巴巴的,頭上還頂著半片沒吃乾淨的蛋殼,手裡攥著一塊正吧唧吧唧地啃。
……怪醜的。
易不臨收了視線,轉身翻上了院子外的梧桐樹。在影影綽綽的濃密樹葉中,他將院子裡的喧鬧隔離在外,打算好好補個午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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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哥哥, 這是什麼?」
粉雕玉琢的錦衣小公子仰頭看著易不臨, 睫毛卷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懷中長劍。
易不臨抬手掐了掐這小團子肉乎乎的臉頰,有意想嚇唬他,便蹲下來將劍拿到了他麵前:「這是劍,知道是用來乾什麼的嗎?」
見蕭忱搖頭, 易不臨神秘兮兮地刻意壓低了聲音:「用來殺人的。」
蕭忱神色不變地盯著他。
易不臨沒等到想象中的哇哇大哭,不禁越發覺得沒趣了起來,起身拍拍袍子:「我走了,你自個兒玩吧。」
這鳳凰打小就是個麵癱臉,像是天生情感儲備不足一般,對大部分事情都表現不出什麼興趣,逗起來也是十分沒意思。易不臨從他能聽懂人話的時候就致力於用各種方法讓他露出不同的表情,然而小鳳凰五年如一日的波瀾不驚,易不臨也就漸漸失了興趣。
「臨哥哥,你去哪兒?」蕭忱抬頭看他。
易不臨頭也沒回:「喝酒。小孩子回家找娘親去,乖啊。」
然而他沒走兩步,衣角就被拽住,易不臨腦門上的青筋隱隱一抽,忍不住嘆了口氣:「你又想乾什麼?」
小鳳凰打蛇隨棍上,順著衣角抱住了他的一隻手:「我也去。」
易不臨:「……我是去喝酒,小孩子不能喝。」
蕭忱目光固執:「我也去。」
易不臨:「……」
他轉頭往左右兩邊看了幾眼,在蕭忱疑問的目光中,陰森森一笑:「我在想,周圍有沒有繩能把你吊起來揍一頓。」
蕭忱默默盯著他,突然低下頭,在他的手背上蹭了一下柔軟的臉。
像隻撒嬌的小貓兒。
易不臨不可避免地挑了一下眉。
……
老友一臉無奈地看著易不臨身旁坐著的小不點,低聲問:「你怎麼把他帶來了?」
易不臨把蕭忱隨手拿起的一杯梨花釀奪過來,給他塞了碗杏仁露,不耐煩地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那我等會就找個地方,把他扔了。」
「哎哎哎,」老友連忙給蕭忱夾了個奶黃包,「慎言,這話不能讓小孩兒聽到,會當真的。」
易不臨也很是苦惱,誰能想到,這跟誰都親熱不起來的高冷小鳳凰,偏偏一見他就黏在他身上不肯離開。
也許,等這小孩兒長大了,也就好了吧。
易不臨看著低頭啜飲杏仁露的小奶團子,不無憂鬱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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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紅色的鳳凰焰自天而落,像是墜地的火流星,將那逃竄的邪妖擊倒在地,渾身燒得焦糊,慘叫連連。
少年容顏如玉,漂亮得不似凡人,然而那張臉上沒什麼表情,就像是他剛剛燒的不是邪妖,而是路邊隨處可見的枯草。
邪妖落地的那一瞬,一個懶洋洋的身影從林中走出,隨手將邪妖的妖丹收入錦囊,習慣性地誇道:「伸手越來越利索了啊,今兒給你記一功,想要什麼獎勵?」
十五歲的少年突然亮起了眼睛,抬手拽住那懶散青年的衣角:「想跟哥哥一起睡。」
易不臨無奈地撩起眼皮看他:「你多大了?沒斷奶啊?」
蕭忱盯著他一動不動,幾秒後,易不臨戰敗,迭聲道:「好好好行行行,你要哥給你餵奶都行……」
蕭忱的目光一頓,不知道為什麼,少年的耳朵尖紅了幾分。
易不臨在前麵走著,倒是沒看到這一幕,伸著懶月要嘟囔著今日中午去吃哪家酒樓的菜,晚上還要去河邊的畫舫聽曲兒……
一聽見「聽曲兒」,蕭忱的臉色頓時又黑了三分,一把拽住易不臨的胳膊:「不去。」
雖說易不臨去的都是賣藝不賣身的地方,可以他那雙勾人的桃花眼,那張花言巧語層出不窮的嘴,還有一擲千金的大方闊氣……
一來二去,他倒是隻想聽曲兒,那群姑娘看他的視線卻逐漸變得如狼似虎,若不是蕭忱每次都冷著一張臉在旁邊坐著,怕是能直接將他吃乾抹淨。
易不臨聞言,笑嘻嘻地勾住他肩膀:「怎麼,可是如意姑娘的琴不得你心?不如我們今天去尋芳閣,看靈越姑娘跳舞……」
「不去。」
蕭忱鎖緊了眉,轉身就想走。易不臨見逗人逗過了,連忙攬緊了他:「哎呀你這孩子,還是太小了……」
「我不小。」蕭忱硬邦邦地回答。
易不臨一邊點頭一邊攬著他的肩走:「是是是,你不小,你都長得跟我一般高了,算了,那今日咱去城西的河放花燈,你哥可是做花燈的一把好手……」
蕭忱凝視著他的側臉,耳邊回盪著他喋喋不休的碎碎念,目光逐漸柔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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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姻?」
易不臨的目光沉了一沉。
眼前的婚書那麼刺眼,即使青鸞一族風氣開放,但他似乎還是逃不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當晚易不臨抱著幾壇子梨花釀上了房頂,蕭忱聽聞消息找到他的時候,本以為他會喝得爛醉如泥,誰知易不臨的眼睛卻是亮的。
他笑著讓蕭忱過來坐,分明醉的已經快要挺不直月要,卻一字一頓地拽蕭忱的衣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