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復仇雪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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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聲音洪亮,底氣十足地說:「我說哥幾個辛苦,我們是滿洲國興安東警備軍207旅的,這位是我們207旅獨立團副團長陸黎,受張益三旅長委派,連夜進京向軍政部於芷山大臣匯報緊急軍務,火速讓開!」

「我說小子,你們哪來的?興安東警備軍?有通行證麼?」一個矮個子偽兵說。

隻見為首的,看裝束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偽滿中校軍官,濃眉大眼,留著適中的絡腮胡子,披著深綠色的棉鬥篷,手裡拿著馬鞭,一言不發,不怒自威。

左手邊上的人年齡大略有四十多歲,戴一頂圓頂氈帽,披著藏青色的裘皮大氅,丹鳳眼,一字眉,留著八字須,麵容冷峻。

「沒有通行證,俺也沒聽說過,但我這有給於閣老的公函,可也不能給你看吶。」年輕軍官強硬地說。

城牆上除了兩盞昏黃的探照燈有力無力地轉動著,就隻有日本的「膏藥旗」和偽滿的五色旗在風中迎著雪花飄動著,城門口的兩個崗亭外分別站著三十多個偽滿洲國軍士兵,有的斜背著槍來回走,有的用棉帽子半扣著臉打盹,有的拄著槍有意無意往崗亭裡張望,還有兩個在臉貼臉小聲嘀咕著什麼,有的叼著煙哼著斷斷續續的曲子,有的兩手對叉著袖口在走神,時不時還看看天空,顯然崗亭裡休息的一定是關東軍士兵,同樣是兵,待遇就是不一樣。

夜,靜得可怕。

「大半夜,你是哪的呀?想強闖入城?」

「籲——籲---」

就在這時,三匹快馬卷著疾風和雪泥自遠處向城門飛奔而來,好像根本沒把城門口的六個偽軍放在眼裡,徑直向城門裡奔去,這時這幾個偽軍可還真精神了,有四個人端著槍擋住了路。

「站住,——站住!」

冷風刺骨,輕雪飛揚。

三匹馬迅速停了下來,三個男人並沒有下馬。

挨鞭子抽的那個高瘦偽兵點頭哈月要地湊了過去,俯在矮胖日本人耳邊嘀咕了幾句,然後向著這三個人說:「我說,三位,小尾太君說了,沒有通行證,一律不能放行,否則死啦死啦地。」

左手邊上披著裘皮大氅的那位笑著下了馬,拱手抱拳,聲若洪鍾:「小尾少佐真是健忘啊,不認識我了?私はお壽司を食べるのが好きだけど、作るのができません(我喜歡吃壽司,但我不會做)」

「你沒有通行證,我們哥幾個就不可能讓你們進城,關東軍山田顧問官說了,凡是外地進京可疑人員必須嚴格盤查。請你們下馬,把公文包和隨身物品都拿出來,讓我們仔細查看,另外我們還要給軍政部打個電話,核實一下你們的身份。」一個高瘦的偽兵慢慢吞吞地說。

「媽了個巴子,什麼東西!」為首的濃眉軍官舉起馬鞭,「啪——」一聲脆響,抽在了那個高瘦偽兵的身上。「老子在冰天雪地裡圍剿珠河反日遊擊隊,飯吃不好,覺睡不香,腦袋都別在褲月要上了,你們還查看,查看什麼?」

這時,十二個偽兵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嚷著。

「這打一下總不能白打吧,明兒個還能上崗麼?」

為首的濃眉軍官「唰----」抽出了掛在馬鞍右側的指揮刀,雪亮的刀鋒在暗夜之中閃著寒光,刀尖依次在幾個偽兵的麵前劃過,頓時,他們也不嚷了,紛紛退了好幾步。

「じょうきょう(什麼情況)?」一個矮胖日本關東軍軍官分開眾偽兵走上前來。

矮胖日本少佐睜大了眼睛,詫異了:「你的?王之佑桑的家宴,歐,米西米西。」

「哦,對了,想起來了,鄙人軍政部兵備司納蘭鬆寒,您還得在參謀司王之佑局長家裡,我還品嘗了您做的壽司,相當地道。」

這位叫小尾的少佐把緊握的軍刀丟給一名偽兵,拉著納蘭先生一個勁地叨咕:「お會いできて嬉しいです(很高興遇到你)」。

納蘭先生說:「我受軍政部於芷山閣老委派去興安南、興安東警備軍視察防務,現與陸副團長連夜回京復命。」回頭招呼陸黎下馬,說:「我說陸副團長,這是小尾吉四郎少佐,是新京禁衛巡防旅18團的顧問官,老朋友。」

陸黎回刀入鞘,習慣性地敬了一個軍禮,一言不發,麵容僵硬,微微點了點頭。

小尾仰頭望著這個高個頭兒的中校團長,想握手,但見人家沒伸手,索性作罷,轉身向著那幾個偽兵說:「通す(放行)!」

納蘭客氣地擺擺手,向陸黎遞個眼神,翻身上馬,隨著「啪——啪——」兩聲馬鞭聲響,三個人向城裡飛奔而去。

小尾哪裡知道,他放進來的是一把利刃。

開運街一代是日本人在新京的主要娛樂區,有高級旅館,有酒吧,有妓院,有賭場,有賽馬場。開運街東側46號,是一處名為「落櫻」的日式酒館,六開間店麵,三進小院,此時已是後半夜,這裡仍然燈火通明,管樂時鳴,笑聲歌聲不絕於耳,身著和服或軍服的日本人和著西裝的滿洲新貴,進進出出,好不熱鬧。

就在第三進院東數第二間房裡,有三個男人圍坐一起盡情喝酒,四個著和服的藝妓表演著歌舞。

左邊坐著那位,40多歲的樣子,國字臉,大背頭,右眉邊有一黑痣,似一隻蒼蠅落在那裡,操著一口天津說「井上太君,我們哥倆個今天得陪您盡興啊,1933年1月那次大掃盪,我偽造了一封信交了上去,那信上多了沒寫,就八個大字『尚誌珍重,合作共榮』,直接導致他趙大司令被開除黨籍,怎樣?哥哥我手段怎樣?來,走一個。」

旁邊是個黑瘦子,30多歲,留著中分頭,油光鋥亮,三角眼,鬥雞眉,嘴裡叼煙卷,微笑著說:「宋老哥,你可真有兩下子,我看你不比南方的白崇禧遜色。上個月,你帶人連鍋端了紅方四個交通站,繳獲三部電台,抓了二十四個人,這可是大手筆呀!」

剩下的是個留著仁丹胡、戴著金邊眼鏡的光頭日本人,撇著嘴,笑眯眯地不住點頭,「是的,是的,宋桑,之前我對你用刑過重,還請你地多多地擔待。現在看來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們菊機關向來是以締造大東亞共存共榮王道樂土為己任,以湖海般的月匈懷,重視傑出人才,堅決剿滅一切反滿抗日分子。從現在開始,你們要抓緊對中共的四個交通站安排好人手,要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一樣,張開大網,繼續釣魚,必將收獲大大地,宋桑,你還要保護好你自己,我擔心會有漏網之魚啊,那樣你就可能暴露了,縱然不能輕易下這個結論,但這個思想準備要有,因為當時我們抓住的人太多,動靜也不小啊。回頭,我讓渡邊健二他們加強對你的保護,你也要堅持定期用電台與那邊保持聯絡,紙是包不住火的,但在火沒燒透的時候,我總期待能釣著幾條大魚,你們地明白?」

那位姓宋的不住地點頭,「井上太君,想得周全,在下一定不辱使命。可是有十多天了,我掌握的人悉數都已被抓,為啥上級從沒有一個人到交通站,這也太巧了。」

「別的先放下再說,你們兩個放心,這裡是日僑聚居區,我已在四圍安排好人手,你的侯桑,好好陪著宋在這裡安心玩樂,放鬆了,減壓了,才能更好地為天皇效忠。今晚讓枝子小姐好好陪你。啊---哈哈---!」

三人正在聊得火熱,房門拉開了,進來一個著和服的婦人,低頭說:「井上太君,有兩個人說是宋先生的故交,要拜會您和宋先生。」

姓宋的,看了看那個叫井上的,狐疑滿麵,表情沉重。

井上說:「誰能有多大膽子敢來這裡生事,宋桑你的行蹤可是絕密呀?這裡你還有朋友?」

那個婦人說:「他們一個人用日語說,受朋友所托,給您送來長白老山參,我聽著他們會說日語,就領著他們從前院進來了,正在院子裡呢,我看穿著講究,不像是可疑人員。」

井上瞪大了眼珠問:「什麼?日本人,老山參?還是宋桑的故交?宋的,你很復雜呀!我自認你投誠以來,沒和別的日本人接觸啊。」說著把懷裡的手槍保險打開了別在月要後。

那個姓宋的說:「太君,莫不是在這裡我們進進出出的,遇到我留學日本時的同學?此前,我回國後明珠暗投,從來沒和帝國的任何人接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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