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 44 章(1 / 2)
站在天後麵前, 季無休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任人宰割的小男孩。
意識到這一點的天後原本高高在上的優越感猝然崩塌,在季無休尚還是個繈褓嬰兒的時候她本可以殺死他,但那時季翔哀求, 還說他與季懷謙本為手足兄弟,仙途漫漫凶險無測, 若謙兒修煉時不甚出了什麼岔子, 他正好可以做謙兒的血包。
那時她方得知季翔出軌, 整個人都沒了理智, 愛與恨矛盾的交織在她的心頭,她選擇相信了季翔的鬼話, 留下了季無休,隻是她將所有的錯誤源泉原本歸根給了季無休。
那時她不會想到有今日。
不會想到曾經那個抱著她的腿乞求她不要將他送入雷霆陣中的小小少年, 如今已經成為了不可控的存在。
哪怕就是五百年前他墮魔,最後也是她用雷霆陣逼走的他。天後理所當然的認為季無休永遠逃不出她的手掌心,隻要有雷霆陣在, 他在她麵前就隻有求饒的份。
這些年她也利用季翔的恐懼,用雷霆陣拿捏了他許久。
可是……
麵前的紅衣少年雙目赤紅, 烏發衣袂無風而動, 有烈焰自他足下湧出, 將這一片幻境映成了橙紅的血色。
她試探出了幾招, 招招都被他有條不紊地躲過。他看向她的目光很復雜, 也不主動出擊,仿佛在等待著什麼。
幻境之外的沉沉天色下,圍了不少好事群眾, 麵對這一場高手對決的戰局,他們興奮地血液都在沸騰。
季翔帶人姍姍來遲,站在百丈之外, 他一臉憂思肅穆地看向那處。天後可以說是修仙界最後的底牌,若是連她都敗於季無休之手,那修仙界的天可就徹底變了。
天後心中掛念著季懷謙,本就不欲戀戰,幾招過後,她便發動了雷霆陣。
濃濃暮色,黑雲聚集陳鋪天際,雲中紫光閃爍,紫龍遊曳。
「季無休,以往都是本宮對你太過仁慈,才給了你一次次傷害吾兒的機會,如今你做的太過,天理不能容,本宮今日就代表天道,收了你。」
天後說完,無數紫色光柱攜萬千氣勢自雲層劈下,各自落在季無休腳下八個方位,頓時化作八根精鐵高柱,高柱頂端垂下無數鐵鏈,蜿蜒如巨蟒一般遊向季無休。如成人手臂般粗壯的鐵鏈纏上季無休的身體,紫色驚雷狠狠劈下。
霎時間,天昏地暗。再看不清雷霆陣中的景象。
天後見此唇角微提,她就知道,季無休若是孫悟空,那她必然是如來佛,她是克他的,生來便是如此。
「季無休,今日,你便死在陣中吧。」
天後氣定神閒地說完,手中便再加強了雷霆陣法,黑色鐵鏈數量驟增,如萬千黑蛇,蜿蜒入陣。
她的雷霆陣已經修煉至十層,這世間絕不可能有人能從她的陣法中逃脫,季無休,尤其是。
眼睜睜看著雷霆陣成,陣中無聲無息,幼小的季無休在雷霆陣中承受雷劫的那一幕再次閃回韓淼淼腦中,與此同時的還有季無休在雷雨天裡恐懼到瑟縮發抖的一幕幕。
季無休畏懼雷電。
「不行!」
韓淼淼相信季無休的修為,她知道天後不會是季無休的對手,但雷霆陣不一樣,韓淼淼絕不能看見季無休承受哪怕一丁點兒的傷害。
手中召出凜月劍,韓淼淼使盡全身力氣去劈砍季無休留下的結界,卻突然,一道令人心安的聲音傳入耳中,「淼淼,別怕。」
是季無休的聲音,聲音從容不迫,絲毫沒有對雷霆陣的畏懼忌憚。
韓淼淼怔怔停下手中的動作,想問:「你,不怕了?」
但她終是沒有問出口,她相信季無休,季無休不會讓他們陷入險境。
周圍雲絮被狂風攪動,一道道雷閃劈的韓淼淼眼冒金星,驚雷入耳,聲聲震得她耳膜發痛。
她看著外表漆黑一片的雷霆陣,目光堅毅。
突然,氣勢如虹的雷霆陣中爆發出一束束奪目的金光,在黝黑的鐵鏈之下,季無休化出了金鳳原身,一聲清亮的鳴啼,金鳳盤旋而上,簌簌抖落金粉。
雷霆陣未破,他卻是掙脫了雷霆陣的束縛,遊蛇般的鐵鏈隨他而出,黑雲之後緩緩攀上他的鳳尾。
這是天後沒有料想到的結果,她愕然了好一會兒,顯得有些不能接受,可是下一刻,她便又打起精神,再次加強了陣法,更多的鐵鏈朝季無休封鎖而去。
金鳳振翅,遊蛇盡斷,化作黑雲彌散在空中。
黑雲尚未散去,季無休便化出了人形提劍自雲端直下。
天後慌然去擋,可箜篌已斷弦絲,她的全部精力都耗費在了雷霆陣上……
劍沒有預料之中的斬來,她整個人卻不受控製地騰空而起,季無休一雙赤紅的眸出現在她眼前,他神色漠然,冷聲道:「那就嘗嘗自己的陣法如何?」
下一刻,天後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吸力,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往雷霆陣中飛去,她完全掙脫不了。
方才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她將陣法強度調至了最高等級,現在哪怕就是她自己也無力抵抗。這一瞬間她突然明白了為何一開始季無休在陣法中無動於衷,原來他是為了這一刻,借力打力,用她的陣法絞殺她自己。
她絕望地看向幻境外,季翔那張臉在她眼前一晃而過,她伸出手去,卻見他冷漠決絕地回轉了身子,帶著大批的銀甲衛兵離開了。
鐵鎖蟒蛇一般將她纏繞,道道驚雷劈下,她神魂崩裂,丹元盡毀,身軀碳化。天後身死,陡然一股濃烈的靈氣自雷霆陣中盪漾開來,氣勢排山倒海,瞬間沖散匯聚的雲霧,更高的天空之上,深藍色的幕宇清透澄澈,綴著繁星點點。
季無休揉了揉韓淼淼的臉,「哭什麼。」
韓淼淼抱著他哭得更大聲了。
季翔滿臉深沉憂慮地離開了,他之所以一直以來都能夠容忍這般跋扈霸道的天後,不過是把她當成了對付季無休的最後一張王牌,如今季無休不似當年,便是連天後也無法奈何他了,他現在是應該好好籌謀一下日後的出路了。
……
季翔來到了季懷謙的宮殿,方一踏入便聽得裡麵哭成了一片。
本就憂慮至極的季翔頓感不好,他隨手抓過一人,「發生什麼了?」
原本哭得不成樣子的小修士瞬間止住了抽噎,哆哆嗦嗦道:「殿下,殿下他,被人重傷了。」
宛如一道驚雷劈到季翔的天靈蓋,甩下那人他闊步走向殿中,但見幾名醫修正在給季懷謙輸送靈氣。可以修復身體的靈氣源源不斷地湧入季懷謙身上,而他卻一直緊閉雙目,月匈膛也絲毫沒有起伏。
季翔喝問:「怎麼回事!」
珞衣跪地顫顫巍巍地將季懷謙受傷的經過說了個大概。
季翔聽罷額角青筋猛跳,「廢物!廢物,怎能連個女人都打不過!」
正在給季懷謙診治的醫修忽然道:「殿下目前神魂在潰散邊緣,若不能盡快找回丹元,怕是……無力回天。」
季翔瞳孔再是一震,「什麼?!」
他大步上前扒開幾名醫修,伸手探向季懷謙額間,一陣白光閃過,季翔神情劇變,霎時間血色全無,整個人肉眼可見的灰敗起來。
——
「你知道水天境嗎?」
因為使用了隱身符,韓淼淼季無休二人手拉著手大搖大擺地走在天宮之上。
天上懸著一輪清淩淩的月,地上如積水空明,季無休順手撥開她臉頰的一縷發,不確定地道:「水天境?傳說中是屬於三界之外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