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教育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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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梁好運睜開眼,習慣性直接起來,身體的不適迫使她又躺回去。

梁好運忍不住罵張躍民。

昨兒嘴上那麼花花,她以為張躍民就算沒實踐經驗,也該是個理論性選手。

結果什麼都不懂,昨晚那盒東西還是劉向東送的。

梁好運對著亮堂的房頂翻個白眼,連生氣的力氣都沒了。

「起吧。」

梁好運嚇了一跳,扭頭看去,張躍民立在門口,道:「飯好了。」

「你咋不叫我?」梁好運連忙爬起來找衣服。

張躍民隨手帶上門,給她拿一套乾淨的。發現衣服是他倆去市裡買牙刷牙膏那天梁好運穿的,張躍民忍不住皺眉,衣領都磨毛了。

張躍民塞回去,道:「這個別穿了,你的裙子該乾了。」

「今天?穿紅色的不好吧。」

張躍民:「到縣裡換白色的。」

「對哦。」梁好運忘了他們在縣裡有房。

夏天熱,昨兒洗裙子的時候太陽還沒落山,張躍民估計裙子乾了。拿起來扌莫扌莫,果然連上麵的晨露也被初升的太陽曬乾了。

張躍民腳步一頓,連忙撐開裙子,收月要處炸開了。

「這條裙子的質量——」張躍民緊皺的眉頭鬆開,不是裙子質量差,是人為的。

梁好運身材消瘦,不可能是她撐開的。他洗的時候甭說線炸開,連線頭也沒看到。密密麻麻,每一處都跑了兩道線。他還忍不住感慨,不愧大公司,身材不變一條裙子足矣穿三年。

張躍民四周看去,他哥跟他姐坐在大灶台旁邊的案板上吃早飯——倆人得去上班。

大抵張躍民結婚了,張爺爺張奶奶的心事了了,還能搬去縣裡,離兒子媳婦遠遠的,所以昨晚睡的不錯,今兒心情很好。梁好運沒起,他倆就在村頭路口跟人聊天。在院裡都能聽到老兩口的笑聲。

張躍民不用擔心兩位老人突然進來,便問張躍華:「大伯大媽呢?」

張躍華朝西屋努一下嘴。

「咋了?」張悅芳皺著眉頭,一大早就找事啊。

張躍民拿著裙子走過去,讓她自己看。

張悅芳驚得長大嘴巴,口中的饅頭掉了都不知道,「這,這——是不是質量問題?」

「這是有牌子的。你當人家大公司是去市裡賣菜,就做一錘子買賣。」張躍民沒好氣道:「我曬衣服的時候你們都在,裙子質量差,我會一聲不吭?」

張躍華氣得筷子往案板上一摔:「媽,出來!」

回答他的是滿院寂靜。

這心虛的樣兒,張悅芳為她母親開脫的話說不出來了,「躍華,小聲點,別讓爺爺奶奶聽見。」

「就得讓他們聽聽。」張躍華氣得雙手叉月要,「他們這樣還不都是他們慣的。我平時說他們幾句,爺爺奶奶不是數落我不懂事,就是讓我忍一忍,以和為貴。再忍他們敢殺人!媽——」

「你有啥證據?」羅蘭香從屋裡出來。

張躍華氣笑了。

張躍華的智商確實沒法跟張躍民比。同樣一篇課文,張躍民一兩遍就能背的滾瓜爛熟。張躍華得念十遍二十遍。可是不等於他傻。

「我說啥了?你就管我要證據。」張躍華反問:「你知道自個這叫啥?此地無銀三百兩。昨兒晚上我還奇怪,你們那邊的門咋一會兒關一會兒開,半夜三更不睡覺折騰啥。合著做賊去了。」

羅蘭香頓時氣得變臉,厲聲道:「張躍華,我是你媽!」

「你不是我媽,我都懶得理你。」張躍華瞪她一眼,轉向張躍民:「裙子多少錢,叫她給你。」

張躍民笑著問:「可能嗎?再說了,我也不差這點錢。讓你們看看,是怕你們覺得我冤枉她。也讓你們長點心,免得過幾天她服個軟,你們又不計前嫌,工資全給她。」說著,看一眼羅蘭香,「幾十歲的人了,乾這種事,你不覺得丟人,我都嫌丟人。以後別說我認識你。」

「躍民——」張躍華忍不住喊。

張躍民停下,道:「你最好別跟人說你媽啥德行。小心沒好姑娘敢嫁給你。」轉向張悅芳,「還有你,攤上這麼個媽,以後婆家不如咱家,人家也看不起你。」說完就回屋。

梁好運已穿戴齊整,見他進來便伸手:「給我吧。幸好有縫紉機,到縣裡縫一下就好了。」

「聽出來了?」

梁好運道:「她不敢剪掉一塊,太明顯了。你我不計較,爺爺奶奶也得數落她。」

張躍民贊同:「洗臉刷牙吧。七點多了。」

「你大哥大姐咋還沒走?」

張躍民:「他們八點上班。從這裡到縣裡十分鍾就差不多了。」

「他們中午也回來?」

張躍民回想一下:「有時候回來,有時候不回來。街上的飯菜也便宜。我去盛飯,你去喊爺爺奶奶吃飯。」

飯畢,梁好運收拾碗筷,張躍民檢查車子,以免半道上又沒氣。

老兩口見狀,就讓梁好運跟張躍民走,鍋碗瓢盆他們收拾。

梁好運的第一反應是找張躍民。

張躍民道:「你們都別收拾,讓他們兩口子收拾。」

老兩口想到兒子媳婦昨晚和今早不乾活,卻沒少吃,就沖梁好運擺手。張爺爺朝屋裡喊:「躍華他媽,出來刷鍋洗碗。」

梁好運跟著張躍民到外麵還忍不住回頭看:「他們不會又裝死吧?」

「管他呢。他們中午要是不做飯,就把爺爺奶奶拉去縣裡。」張躍民跨上車子,回頭看到梁好運要上去:「要不要坐,坐前麵?」

梁好運停下,禁不住眨了一下眼。

張躍民不自在的乾咳一聲,「你身上,就沒有,沒有哪兒不舒服?」意有所指地問。

梁好運下意識往四周看,親戚鄰居離的都挺遠,就瞪一眼張躍民:「你還敢說!」

「那回去找個棉衣墊一下?」

梁好運沒好氣道:「不用!我沒那麼嬌貴。」扶著他的月要坐上去,「走了!」

張躍民又忍不住乾咳一聲,「那,我騎慢點。」

「躍民,你倆就這樣回娘家?」

張家住村東頭,張躍民他倆要去縣裡得從村西頭的大路上往北拐,所以就要穿過整個五裡坡。

張家西邊的鄰居問出口,在西邊聊天的人看到他倆兩手空空,也忍不住提醒:「你們就這麼回去可不行。」

「我們去縣裡辦點事,回來再去。」張躍民說完,就使勁蹬車子。

一眨眼消失在眾人眼前。

到縣裡,張躍民就和梁好運去買菜和肉,放冰箱裡留晚上吃。

隨後又去買兩個風扇。東西兩邊的臥室以及中間的廳堂都按上吊扇,也快到十點了。此時,倆人才慢慢悠悠去公安局。

——

錢多銀等的心急如焚,頻頻跑出來看他們來了沒。

幫忙招呼客人的胖嬸也著急:「快十二點了,好運跟她男人咋還不來?」

「誰知道。」錢多銀皺眉,「回來我才收拾她。」

胖嬸:「是不是林家出啥事了?」

錢多銀心裡咯噔一下,難道梁好運這麼快就知道林家給她一萬塊錢,氣的不願回來。

隨即想想,錢多銀覺得不可能,那個死丫頭不敢。

「不會的。林家能出啥事。」錢多銀搖頭說道。

「不好了,不好了!」

一群孩子打東邊跑來。

五裡坡在大路東邊,呂梁村在通往縣城的大路西邊。梁好運和張躍民要過來隻能從東邊。

胖嬸看到這群孩子打東邊來,連忙問:「是不是看到好運跟她那個丈夫了?」

「不是。村頭來了好幾輛警車,你們快看!」

鄉間的路坑坑窪窪,低窪處有半個輪胎那麼深,警車到了鄉間也不敢開太快,以至於都沒孩子們跑的快。

小孩子們指著東邊,胖嬸看過去,小汽車晃晃悠悠晃晃悠悠跟個年邁的烏龜似的,一點點往這邊移動。

胖嬸趕忙問錢多銀:「不會真是好運出事了吧?可是那孩子,能出啥事啊。」

錢多銀心裡有個不好的預感,想想自個乾的事,沒違法。那一萬塊錢又不是她拿刀架在張躍民脖子上,逼張躍民出的。

錢多銀冷靜下來,道:「她出事公安也是找張家人。是不是村裡誰家出事了?」

警車在錢多銀跟前停下。

錢多銀不由地後退一步,胖嬸上前,迫切地不是梁好運出事了。

車門打開,張躍民和梁好運下來。

胖嬸猛然停下,反應過來上去拉梁好運。

張躍民伸手把梁好運帶入懷裡,躲開胖嬸。

胖嬸撲了個空,索性也不再往前,直接問:「好運,出啥事了?」

隨後下車的公安道:「她啥事沒有。我們找錢多銀和梁守義。錢多銀在嗎?」

胖嬸以及小孩子們同時看向錢多銀。

民不與官鬥,這句話流傳了千百年。即便現在,老百姓骨子裡還是怯當官的。何況這官還是公安。

錢多銀沒了以往的囂張勁兒,結結巴巴問:「公安同誌,我啥都沒乾,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公安道:「沒錯,找的就是你。不過,你也別怕,我們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

「是不是錢?」錢多銀轉向梁好運。

梁好運皮笑肉不笑,故意刺激她。

錢多銀頓時大怒,陡然拔高聲音:「我就知道!」

「你做什麼?」公安乾警有些不快。

錢多銀的氣焰一下子消失,忙不迭坦白:「公安同誌,這事真不怨我。張家人瞧著好運這丫頭長得漂亮,非要給我們一萬塊錢彩禮——」

「一萬?」

被警車吸引過來的親戚鄰居齊呼。

公安轉向梁好運,這又是怎麼回事?你們可沒交代。

梁好運:「我也是昨晚才知道。我大媽錢多銀和大伯梁守義管張躍民要一萬塊錢彩禮。張躍民痛痛快快給他們,以為他們會把這個錢給我。

「我大媽說,張家就給他們一千。我這些年在他們家花的也不止這個數,別指望這個錢給我,也別指望她置辦嫁妝。大媽,那個錢可是躍民給我的。」

「我,我這就給你拿去。」錢多銀轉身就往屋裡跑。

公安張了張口,一個字沒說出來,錢多銀就消失在人群中。

「梁守義呢?」公安想到還有一人。

梁守義也躲屋裡去了。

眼尖的人指給公安看:「在那兒。」

「梁守義,錢多銀,趕緊出來!」

然而,並沒有人理公安同誌。

梁好運小聲說:「我堂姐梁好佳就在院裡。」

幾位公安順著梁好運的手指看到躲在人群後麵的梁好佳,立即讓梁好佳出來。

眾人連忙讓出一條路。

梁好佳忙說:「這事我不知道。」

「對,對,同誌,不關我閨女的事。」錢多銀跑出來,一疊錢往梁好運懷裡一塞,「都在這兒,一分沒少。公安同誌,沒事了吧?」

幾名公安互看一眼,隨即轉向梁好運和張躍民。

梁好運簡直哭笑不得:「我沒想到他們這麼慫。」

公安道:「那就是真不懂。」

梁好運和張躍民都知道這話說的是錢多銀和梁守義兩個法盲,不知道傷害親娘也是犯罪。

最為年長,經驗豐富的公安同誌道:「我們要問的問題還沒問。」

「還有啥問題?」錢多銀禁不住反問,「我錢都給了。」

指望法盲自個認識到錯誤,那是不可能的。

公安同誌也懶得跟她耗時間:「你婆婆是喝藥死的?」

錢多銀很乾脆的點頭:「她整天癱在床上不能動,不想活了。」

「癱在床上她哪來的藥?」公安故意問:「梁好運給的?」

梁好運下意識問:「不是!」

張躍民扯一下她的手臂,示意她別慌。

公安自然不會相信梁好運跟張躍民的一麵之詞,便問梁好運:「那就說說你當時在什麼地方。」

梁好運看向胖嬸。

胖嬸忙說:「好運在放羊,這個我可以證明。出事那天還是我去地裡叫的好運。好運嚇的臉都白了,還差點把羊弄丟。」

「對,羊還是我幫好運找回來的。」有人接道。

梁好佳開口問:「你們是來查我奶奶的死?」

眾人楞了一下,接著就看到梁好運懷裡的那遝錢,隨即又看向錢多銀。錢多銀臉上盡是懊惱。身側的梁守義更是眉頭緊鎖。

公安看到他倆的表情,忍著笑,別有深意地看著梁好佳說:「不全是。」

梁好佳禁不住後退半步。

要是來之前還不相信一家子沒一個好的,且啥事都被他們乾了。現在看到梁好佳的表情,公安同誌不得不信,有些人就是這麼壞的流膿。

公安又問:「既然你們說老人家癱在床上不能動,哪來的藥?」問錢多銀,「你買的?」

「梁好運買的。」梁好佳脫口而出。

四周瞬間安靜下來。

公安很是意外。

梁好運愣了一瞬間,回過神想笑:「梁好佳,說這話虧不虧心?我身上連一分錢都沒有,拿什麼買藥?你當公安同誌是傻子,你說啥是啥?信不信他們現在就拉著你爹媽去種子農藥店。」

公安道:「這點我們會核實。」看著梁好佳,「有句話我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但不介意告訴你們,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如果一項罪名是三年至七年,那從寬就是三年,從嚴就是七年。女同誌,說話之前考慮清楚。」

「清楚,清楚,我們清楚。」錢多銀連忙把閨女拉到身後,「同誌,那個藥是我們去年買來打莊稼的。」

公安收回視線,「梁好運不在家,那個藥是誰給死者,也就是你婆婆的?」

錢多銀下意識看向梁守義。

梁守義挺身而出:「是我,咋了?」

眾人也奇怪,「有啥問題?」

公安同誌心累。

然而,還沒完呢。

公安又問:「你婆婆之前是怎麼摔倒的?」

「摔倒?」錢多銀一時沒懂。

公安又問:「是她自個摔倒的?」

「是的!」梁好佳接的迅速。

公安道:「我沒問你。」

做筆錄的公安開口道:「你再說話,我們會請你離開。」

「別說,別說。」錢多銀連忙阻止梁好佳。

梁好佳皺眉:「媽,你不懂——」

「你別急,等一下問你。」做筆錄的公安道。

梁好佳倏然住嘴。

呂梁村的一眾人懵了,究竟出啥事了。

公安看向錢多銀:「說吧。」

錢多銀期期艾艾地說:「她跟我吵架的時候,自己不小心滑倒的。」

「不是你推的?」公安問。

錢多銀連忙說:「我不是故意的。誰能想到她看起來身體那麼好,居然那麼不禁摔。」

做筆錄的公安合上本子。

後麵的公安立即上來,二話不說給錢多銀和梁守義帶上冰冷的手鐲。

夫妻二人條件反射掙紮。

公安忙說:「老實點!」

錢多銀頓時不敢掙紮,臉上盡是惶恐:「公安同誌,你們——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對的,你們弄錯了。」錢多銀的娘家人出來,「又不是故意的,你們咋還抓人?」

公安道:「我現在就告訴你們。」指著錢多銀,「她傷人導致殘疾。」指著梁守義,「他謀害親娘——」

「公安同誌,那個藥是她娘自己喝下去的。」有人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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