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一起種樹(1 / 2)
她先是慌張的看了一圈四周,然後低頭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從歡。
她猛的撲過去,將從歡緊緊的摟在懷裡,下巴抵著從歡流血的額頭,痛苦的喊了一嗓子:「歡歡!」
裝出一副她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有乾過的樣子,甚至還在一旁和從風哭道:「歡歡,為什麼要那麼頂撞她的外婆,那可是她親外婆啊。」
「歡歡呢?歡歡呢?」
…
施白水的眼神暗了暗又問:「那最討厭的呢。」
從歡繼續答:「從樂……還有……爸媽。」
而他仿佛在她的世界裡依舊沒有位置。
…
那現在呢。
依舊是他們。
她毫不猶豫的答道:「我的外婆。」
陶臻和從風聽到醫生匆匆忙忙跑過來的聲音才察覺發生了什麼,餘光瞥了一眼放置在一旁的心率檢測儀後,陶臻立即抬手掩麵哭了起來。
外麵的夕陽落下,天邊升起一輪彎月,看起來並不是特別的圓滿。
窗子外麵刮起的風嗡嗡作響,有一股要沖破窗子,將屋裡麵的人吞噬的感覺。
米平心去世了。
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心髒病復發去世的。
可隻有從歡知道,她的外婆到底是怎樣去世的。
以前那個家裡還曾有從歡的屋子,可自從從歡搬到米平心家裡去之後,這個地方便再也沒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當天晚上,從樂從學校裡回來,並沒有看到陶臻和從風。
整個家裡,隻有她一個人。
從樂害怕的握在床邊的角落,身上披著一套冬天的被子。
她本就怕冷,那天的天氣讓她感覺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她仰頭望了望窗外的一輪彎月,眼神空洞暗淡,腦海裡都是陶臻今日帶著她去報道時說的話。
「從今天開始,你就用你姐姐的名字去上學。」陶臻將書包給她收拾好,掛到她的肩頭,將她轉了個身,叮囑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從歡。鼻尖的痣,你可以用筆畫。若是不喜歡,還能擦掉。若是碰到她熟悉的同學問你你鼻梁的痣哪裡去了,你就說,媽媽帶你點了。你若是喜歡那個痣,媽媽就帶你去紋一個……」
「不用擔心你姐姐,讓你用她的名義去上學,你姐姐是同意了的。大不了就讓她用你的名字重新中考一年,她的成績又不是考不上星海一中你不用為這件事而感到愧疚。」
「她是你的姐姐,這些事情不用媽媽說,她也都該自覺的讓給你的。」
「那是她本來就該讓給你的。」
那是本來……
本來就該讓給她的?
那真的是本來就該讓給她的嗎?
從樂抱著雙膝的手緊了緊,隱隱約約之中,她仿佛感覺到身旁直冒寒氣,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
恍惚中,她仿佛聽到她的內心在譴責自己。
「你的良心會不安嗎?她是你的姐姐,你奪走了你姐姐的人生……你現在享有這一切,你真的快樂嗎?」
快樂嗎?
快樂嗎?
這些話像蒼蠅一樣,一直在她的耳旁嗡嗡作響,是一道強有力的譴責聲。
她真的快樂嗎?
她一點兒都不快樂。
這本就不是她的身份,她為什麼要占取她姐姐的身份。
可不用她的身份,她又該怎樣走過接下來的人生呢?
…
重回那個家庭生活的日子,從歡過的並不開心。
她沒有回學校去復讀,每天都過的渾渾噩噩的。
陶臻和從風怕她打擾從樂學習,將她趕到了一樓的儲藏間去住,每天也就是給她一碗飯吃,穿的衣服也都是從樂穿剩下的衣服。
從樂看到這樣的從歡,她的心裡並不是很感受。
許是雙胞胎的原因,她總能在心裡真切的感受到另一個人的感受。
她是憂傷的,而她也是憂傷的,這雙重的憂傷加起來,讓她異常的痛苦,壓抑。
漸漸的,她開始在小說中尋找慰籍。
剛開始的時候,她看的是一些甜甜的文章,可後來覺得那些都不太真切,甚至很難引起她的共鳴。
她慢慢的改變了方向,開始去尋一些偏現世向的小說。
《木棉花開》是她看的第一本小說,裡麵的女主林穗特別像從歡。
林穗為了妹妹可以犧牲一切,她們是雙胞胎,她們也是雙胞胎。
林穗為了救林秧摔斷了雙腿,而她為了能帶她出去逛被轟出了家門。
可是她卻不是林穗的妹妹。
她沒有林秧那樣優秀的成績,也沒有林秧那樣的膽量,她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自私鬼。
林秧知道那個男人喜歡的人是姐姐,從來不會去碰,也不會去招惹。而她呢,她卻想的是如何取代她的姐姐,甚至有時候還會希望她徹底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她覺得,她真的是一個非常非常混蛋的人。
也許她從骨子裡就是一個壞的人。
在代替她的身份不到一年的時間後,她選擇結束生命。
放了從歡,也放了她自己。
「姐姐,我……還給你了……」
…
她很討厭從樂,甚至覺得自己對她除了討厭之外,便再也沒有其他的感情了。
可沒想到,在得知從樂離開了的時候,她還是不受控製的掉了眼淚,這心裡頓時變得空落落的。
回到這個家庭的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從樂曾不隻一次的想找從歡說一說心裡話,卻通通被從樂拒之門外,甚至還曾對她冷眼相對:「喜歡嗎?都送給你了,人生都是你的。」
從樂望著她冰冷的眼神,瞬間將剛剛叫住她想要說的話通通咽回嘴裡。
她望著她,試探的張了張口,但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她仿佛一個偷了像是一個偷了她人生的小醜。
不,她本來就是一個小醜。
直到被甩上的門發出「砰——」的一聲,她才回過神來,然後垂著頭離開了一樓。
盡管是那樣,她還是想要跟她說說話,她將所有的話通通寫到了一張又一張的紙上,每天給她掩的嚴嚴實實的門塞上一張。
但卻從來沒有得到過回應。
她塞過來的東西,從歡一件都沒有打開過,她的每一張紙條,也都從未看過,她打心眼裡不想原諒她。
直到她走了,她才發現,那隻不過是她和她的一種互相折磨。
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家裡去世了兩個人。
從歡在那個小小的儲藏間似的房間裡,找了許久,才將從歡這一年時間裡塞進來的紙條找了出來。
那些紙條上沒有日期,她隨便抓起來一張,看了起來。
【施白水好像認出我不是你了,但是他沒有拆穿我。甚至知道以後有些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