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1 / 2)
過了好幾日, 俞眉遠仍不能從自己突然懷孕這個驚喜裡反應過來, 她總感覺像是走著走著, 路前頭「啪」一聲掉下塊餡餅來。
還是塊非吃不可的餅。
後來她是怎麼醒過來的?
被孕初期的可怕反應給折磨醒的。
她的反應比一般人強了許多, 楊如心說這大概是因為她早年中過毒, 後來又一直奔勞, 從沒好好保養身子骨的關係。
因為練過功, 所有人便理所當然地以為有武功傍身的人必然身強體壯,然而恰恰相反,俞眉遠的身體並不如她自己想像中的好, 甚至要壞上許多,又是毒又是傷,便是個鐵人也要給蝕壞了。
楊如心說除了反應劇烈之外, 她這胎恐怕還有些凶險。
霍錚的臉隻在剛聽到她懷孕時好過,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他的臉都是沉的。
俞眉遠的孕反應實在超出了他的預料。
……
「阿遠, 想出去?」霍錚取來大鬥篷披到她身後。
俞眉遠懨懨地看著窗外, 沒吱聲。才剛吐過一場, 她把早上吃的那點粥都吐個精光, 人像被抽光了精力似的倦軟。窗外正值春光燦爛, 鳥雀碎鳴,山花開得鮮艷, 可她想出去采一束雛菊貢在屋裡都沒有辦法。楊如心說她胎像不穩,頭三個月要盡量臥床休息。
看著生龍活虎的她一日日消瘦下去, 霍錚那心就跟刀戳似的疼, 可他偏生幫不上忙。
見她不願說話,他捏捏她的手,發現已然冰涼。
這小禍害從來沒有這麼老實過,能在屋裡呆足三天的,尤其來了雲穀後,她哪日不是滿山野跑?霍錚向來順著她的毛,沒拘過她半日,如今見她為了肚裡孩子把自己悶在屋裡,心裡就跟著發悶。
「我帶你出去。」他輕輕抱起她。
俞眉遠圈了他的脖子:「去哪裡?」
霍錚怕她不舒服,抱她出門沒用輕功,隻用步行。一路行去,都有人側目,她戳戳他月匈口:「你要帶我去哪?不是在咱們院子裡嗎?」
他將她往上兜了兜,笑道:「你天天從窗子往外看,院子裡的風景都膩了吧?帶你去別處轉悠。」
路有點遠,霍錚走了許久才到。
山門南側的小湖畔不知何時搭了座木亭,覆著藤蘿,十分清幽。亭中設著軟榻,霍錚將她小心放下,又扶她倚到枕上,用線織的五色毯蓋到她膝頭,這才坐到她身邊。
「你不用整日陪我,有事自去忙吧。我自己會小心的,再說了,還有青嬈在呢。」俞眉遠瞧他忙個沒停,便扯住他的衣袖。
榻邊的石案上放著紫泥小爐並一些陶罐茶具,霍錚正拿紫泥小爐生火煮水。自從半年前俞眉遠不再為了求子拚命喝藥後,她就日日要陪霍錚吃梨,不知怎地竟就那麼愛上梨子。如今有了身孕她口味大改,吃什麼吐什麼,獨獨這梨子還能入她的口,隻可惜此時並非梨子時節,再加上梨子又寒涼,她不能多吃。霍錚前段時間就將梨子切丁曬乾,她想吃的時候,就拿水煮了,放一點兒冰糖,雖沒有梨子的脆頭,卻也有梨的清香,既能解她的饞,又叫她胃裡舒服些,不總是想吐。
「外頭的事,哪及你重要。你別操那麼多心,我自有分寸。青嬈如今要忙她出嫁的事,就算有心,也力不足,何況我也不放心把你交給旁人照顧。」他泡了熱熱的梨子茶送到她手裡。
清甜梨香飄出,就著滿眼春光,俞眉遠頓覺倦意一減。
「她是旁人?她照顧我的時間可比你久多了。」她嗅著梨香打趣道。
「你有了我,其他人自然都是旁人。」霍錚厚著臉皮回答,瞧她眯眼聞香的滿意表情,又道,「這麼喜歡梨?日後這孩子生下來,乳名就叫小梨兒吧。」
「小梨兒?挺好聽的,不過像女孩子。」俞眉遠扌莫扌莫小腹,那裡還是一片平坦。
「我昨晚夢到個小丫頭站在玉蘭樹下沖我笑,我想這個孩子定是個女兒。」霍錚俯過身也將手
撫在她腹上。
俞眉遠「撲哧」笑出聲來:「你確定你不是夢到了我?」
霍錚凝視她兩眼,忽然摟住她的月要,壓下頭去,貼上她的唇瓣。
充滿梨香的唇還帶著淡淡的冰糖甜味,他舔著吮著再咬兩下,便覺得燙意從自己小腹竄上來,她又「嚶」了兩聲,雛鳥般細碎的鳴,扣動他的心弦。他不知饜足地將舌探入她唇間口中,攪向她甜糯的舌,一口噙住便狠狠吮著……
俞眉遠已媚眼如絲。
「說得也是,我夢到的興許就是你,畢竟……你我這段時日都得『循規蹈矩』。」他壓著她的唇輕語。
她聽得臉大紅:「要不,我給你尋個妾?」
那嘴卻不饒人。
霍錚聞言恨得重重咬了下她的唇瓣。
「待你生完孩子,看我怎麼收拾你!」
她「嘻嘻」笑著,把臉埋到了他衣襟裡,不置一語。
他拿她沒法,待她的笑暫歇,他也不再鬧她,拿起案上的書來:「別鬧了,好好躺著,我給你念書聽吧。」
「嗯。」她乖乖倚回榻上。
他翻開書,找到上次讀停的地方,接著往下念去。
清潤的聲音不大卻抑揚頓挫,甚是動聽。
俞眉遠眯起眼眸,靜靜聽著。
春日暖陽,時光恰如他的聲音,動聽溫柔。
……
出了五月,她的孕反應就徹底消失,精神又見爽利,隻那肚皮一日大過一日,挺在細瘦的月要骨前,生生叫人心顫。
胃口恢復後她吃得比從前多了些,人也豐腴不少,以前的衣裳穿不下,這讓她有些煩惱。青嬈和老七的大婚已近在眼前,她在挑替青嬈主婚時穿的衣裳,可新裁的衣裳不如從京城帶來的好看,她便把箱籠打開,將從前的衣裳取出試過。
「胖了這麼多?」她挑了身孕前做的卻還沒穿過的夏衣套到身上,臉皺成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