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守業自薦(1 / 2)
眼見那耿百戶渾渾噩噩,被兩個校尉強行攙扶著,向自己乘坐的馬車走來,陳彥彬卻反而放下了門簾。
他討厭意外。
尤其是在這多事之秋!
「千戶大人,耿百戶他……」
「可是神誌不清?」
陳彥彬打斷了校尉們的稟報,隨即不容置疑的下令道:「既然問不出什麼,那就留兩個人,督促漷縣嚴查此事——其餘人連同耿百戶在內,立刻動身回京!」
兩名校尉躬身應諾,就待將那滿口佛號的耿百戶,送到後麵車上。
這時一名身穿墨綠錦袍的雄壯漢子,卻突然攔住了他們,然後湊到車前拱手道:「大人,這怕是有些不妥。」
「不妥?」
陳彥彬再次伸手挑開車簾,蹙眉問:「那依著蔣百戶又該如何?難道要放下欽命差事不顧,全都留下來徹查此事?」
「大人千萬別誤會。」
蔣百戶苦笑著,又往前湊了湊,壓著嗓子稟報道:「若隻是耿純,大人這般處置自無不妥,可他明明跟著袁大人去了薊州,現在卻瘋瘋癲癲的出現在漷縣街頭,就怕是袁大人那邊兒……」
頓了頓,又補充道:「畢竟按路程計算,兩天前袁大人就應該返回京城了。」
聽到事涉『袁大人』,陳彥彬臉上霍然變色,探手在車轅上一撐,人就輕飄飄落到了地上。
他先是麵目猙獰的朝著耿純逼了過去,不過在發現耿純毫無反應之後,又站住腳,揚聲道:「趙奎!」
正蹲在馬彪身邊,偷偷察言觀色的趙班頭,聽到這一聲吆喝,立刻火燒屁股似的跳將起來,幾步搶到近前,拱手應諾:「小人在!」
「本官限你在傍晚之前……不!一個時辰之內,查明耿百戶是在什麼時候、從什麼地方、通過什麼途徑來到漷縣的!」
趙班頭原本滿臉的慷慨激昂,一聽這話頓時成了苦瓜。
但看這陳千戶滿臉戾氣的樣子,他也不敢討價還價,隻好硬著頭皮躬身領命:「小人必定全力以赴!」
「不是全力以赴,而是必須做到!」
陳彥彬卻是半點空子也不肯留,說完不等趙班頭再回應,又下令原路返回縣衙,並派人去請大夫為耿純診治。
卻說耿純那渾渾噩噩的,自然騎不得馬,於是兩個錦衣衛,便又扶著他走向第二輛馬車。
王守業見狀,忙自覺的從車上跳了下來。
結果雙腳剛一落地,旁邊就貼上個趙三立,不用問,肯定是他叔叔授意的。
王守業心下咒罵著,正要按照那些錦衣衛的意思,同趙三立一起去前麵引路,卻忽然嗅到一股熟悉的腥臭味兒。
這是……
他下意識的止住腳步,回頭盯著耿純打量了片刻,忽然叫道:「等一下!」
話音未落,王守業就上前抓住耿純的腳踝,在他那滿是泥濘的褲腳上,狠命搓揉起來。
兩個錦衣衛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之後,又被這一幕弄的目瞪口呆,竟生生忘了要去阻止他。
直到王守業用力搓得幾下,托著滿手泥汙看了又看,其中一人才嗬斥道:「你做什麼?瘋了不成?!」
王守業卻是充耳未聞,皺著眉頭喃喃道:「笥溝河裡,貌似沒有這樣的細沙……」
說著,他的目光又轉向了不遠處的大運河。
「你搞什麼鬼?」
旁邊趙三立見他竟敢對錦衣衛大人們不理不睬,忙用力搡了他一把。
不想王守業趔趄兩步,忽然大步流星的趕上了陳彥彬的馬車,高聲叫道:「陳千戶、陳千戶!那位耿大人多半是從對岸遊過來的,您要追查,也該去對岸的三河縣查!」
「停車。」
趕車的錦衣衛一勒韁繩,隨即車內又傳出陳彥彬清朗的嗓音:「你怎麼知道,他是從對岸三河縣過來的?」
「因為他身上有河底的爛泥!」
王守業托著那汙泥,篤定道:「那股腥臭味兒,我絕不會聞錯!漷縣境內隻有笥溝河和大運河這兩條河,而笥溝河的汙泥裡,又沒有這樣的細沙!」
馬車裡靜了片刻,緊接著窗簾被緩緩挑起,露出了陳彥彬那張清瘦的臉。
他定定的打量了王守業幾眼,突然反問:「耿百戶如今瘋瘋癲癲的,你又怎知不是他路過河邊時,踩到的汙泥。」
「這……」
王守業頓時語塞。
方才他受李慕白的話影響,就想著展現自己的『價值』了,考慮的確實不怎麼周詳。
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