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八月初一【下】(2 / 2)
最前排的幾個錦衣衛,仗著月要間係有安全繩,立刻轟然應諾,齊齊迎了過去。
然而眼見奔到了王守業跟前兒,他們卻又不約而同的放緩了腳步,然後徑自越過王守業,不緊不慢的向著後院行去。
「拉回來、快拉回來!」
後麵錦衣衛見狀,忙發力拉動繩索,把那幾人拖死狗般扯了回來。
期間那幾人倒是因疼痛清醒了幾次,可還沒等晃過神來,就又被禪唱迷了心竅。
這一幕看的嚴世蕃額頭青筋直跳,忍不住跺腳罵道:「廢物,都是一群沒用的廢物!」
可任憑他怎麼罵,也沒人再敢越雷池半步。
還在王守業稍事休息之後,又勉力背著嚴鴻亟向這邊走來。
一步、兩步、三步……
他不經意間昂起了頭,兩行血淚頓時映入眾人眼底。
就連嚴世蕃見狀,都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暗暗腦補出了王守業歷經千難萬險,才救出自家兒子的艱辛過程。
終於!
王守業邁著蹣跚的腳步,來到了夾道入口處。
先是幾個錦衣衛再次撲了上去,緊接著是嚴府的豪奴。
等嚴鴻亟被他們七手八腳卸下,王守業立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鴻亟?鴻亟!」
這時嚴世蕃也搶上前,一把保住了兒子,大聲呼喊道:「你怎麼了鴻亟?你倒是說句話啊!是爹來了,是爹來救你了!你……你快說句話啊!」
在他不斷的呼喚下,嚴鴻亟終於緩緩張開了嘴。
嚴世蕃大喜,忙把耳朵貼了上去。
「餓……」
「你餓了?爹這就讓人……」
「阿彌陀佛。」
聽到這一聲佛號,嚴世蕃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
方才在外麵等候的時候,他就問明了有關於佛光舍利的所有細節,又怎麼會不知這一聲『佛號』,究竟意味著什麼?
「鴻亟!」
嚴世蕃撕心裂肺的狂吼了一聲,轉頭望向王守業:「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其實也沒指望著,王守業真能答出什麼來,隻是心中的狂怒與痛心,下意識想要找個宣泄口罷了。
但王守業卻是立刻半跪起來,勉力拱手稟報道:「回……回小閣老,卑職一直尋到獄神廟,發現……發現大公子和吳……吳景忠吳大人,不知為何,離那裝著舍利的書匣極近,想來受到的影響,也是……也是極大!」
說著,他一口氣沒上來,竟撲倒在地氣喘如牛。
嚴世蕃臉上的肥肉顫了幾顫,配上那先天白內障的左眼,愈發顯得猙獰醜陋。
但他並沒有再追問王守業什麼,畢竟這東廠的番子,本來就與此事沒多大乾係,剛剛又舍命救出了自家兒子——旁的或許能夠偽裝出來,那兩行血淚卻做不得假。
因此嚴世蕃猛的轉回身,咬牙切齒的質問道:「成國公,我兒緣何會在那獄神廟裡?你是不是該給我嚴家一個解釋?!」
方才他雖然狂躁不安,可到底還存了些理智,並未主動向朱希忠挑釁。
可此時眼睜睜瞧著兒子變成白癡,卻是再顧不得什麼大局為重了。
成國公朱希忠捋著花白的胡須,麵色凝重的點頭道:「小閣老放心,老朽一定徹查此事,給你、給嚴閣老一個明確的答復。」
「不必了!」
但嚴世蕃此時恨屋及烏,哪肯等他自查自糾?
當下順手一指王守業:「既然事關錦衣衛,那就讓東廠來查,讓此人來查!」
朱希忠對這話,倒並無什麼異議。
雖然東廠已經落拓了,可畢竟名義上還負有監察之責,涉及到錦衣衛的案子,由東廠來查,也算是名正言順。
但駱錦程卻忍不住脫口道:「小閣老,他隻是個小旗……」
剛說到半截,就見嚴世蕃暴虐的目光掃了過來,駱錦程急忙改口:「他雖是個王小旗,可非但曾奉命臥底稽查要案,近來更是屢立大功,早就該提拔重用了!」
「那就立刻提拔,然後讓他來查、仔細的查!」嚴世蕃憤怒的咆哮著:「害鴻亟變成這副鬼樣子的人,通通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