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落幕(1 / 2)
「好了,我了解了。」乾脆利落的,皮爾斯擺了下手,注意力轉移回了前方的路麵上,「我就不應該張這個嘴。」
「……嘁。」
「……為什麼?」
「你可以說是個人性格使然。」皮爾斯聳了聳肩,「我對這些事情總是很感興趣,遇到了就想要從頭到尾了解個透徹——尤其是這一次,我感覺故事肯定非常帶勁!」
「嗯?」眉頭皺起,皮爾斯黑著臉斜眼看向蘇珊,「你剛才是不是笑了?」
他現在在給蘇珊當司機。這個小丫頭現在就坐在他右手邊的副駕駛座上,把車窗向下給落到了底,將手肘壓在上麵,單手撐著腦袋,雙眼看著窗外。
皮爾斯不覺得她是在看著什麼風景。盡管因為時間已經臨近夕陽西下,沿河的街道上的確彌漫著一股夜晚降臨前令人放鬆的愉快氣息,可是皮爾斯知道那些沒有吸引到蘇珊。小姑娘的雙眼一點焦距也沒有,隻是無神的凝望著虛無,好像童話故事中坐在高高的塔樓裡麵靜待公主從天而降的憂鬱王子。
蘇珊的眼珠動了動,神光重新凝聚,轉頭看向皮爾斯。
「你想要和我談談?」
她在思考著些什麼。皮爾斯大概可以猜到那應該是和什一羅有關。
「我能問些問題嗎?」他一邊看著前方的路麵,一邊用隨意的語氣出聲問道。兩人之間一路上半句多餘的話也沒有說過,氣氛尷尬的像嫖客跟妓女借錢。作為一個稍微年長……差不多可以做旁邊女孩大叔的男人,皮爾斯覺得自己有責任和義務做點什麼,起碼也應該調節一下氣氛。
皮爾斯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當過什麼人的司機了——這當然不是說他很久沒有親手開過車了。他當然經常的自己開車,他喜歡車,他實際上是一個賽車的好手,他對於車的熟悉僅次於槍。但是他大多數時候都隻是在為自己開槍,如果他的雙手握在方向盤上的話,他的車裡麵多半都是一個人也沒有。一方麵因為他既不喜歡有人坐在他的後麵,也不喜歡有人坐在他的旁邊。而另一方麵,他也很少遇到會有需要他來給什麼人當司機的情況,很少會遇到有資格讓他來給當司機的人。
「我有一些……嗯,想要弄明白的事情想要弄明白。我是說大部分我都已經明白了——我想我是都已經明白了——可還是有一些細微的部分我暫時沒有搞懂。我知道這應該牽扯到上麵的某些人,是你們玩的某個遊戲什麼的,我和巴弗侖薩還有其他別的人都隻是無關緊要的小配角、小棋子而已,就算全部死光了也沒有什麼——我懂得那個。我隻是想說,能不能看在我今天那幾個死掉的可憐手下的麵子上——當然也看在差點死掉的我的麵子上——解答我那些暫時還沒有搞清楚的疑惑?」
「……一切問題,哈?」
「什麼?」
「好像是。」
「你在笑我?」
「好像是。」
「……」
再一次的,皮爾斯感覺自己與這個丫頭說話就是一個錯誤。他重新轉過頭去,臉長了半截。然後他發現蘇珊好像更明顯的笑了笑,嘴角向上揚了整整半厘米。
「無論你想要知道什麼,我會告訴你的。」她說,重新看向了窗外,帶著一種漫不經心、又莫名輕鬆一點的口氣,「隻要等我和『閣下』談完之後,一切的問題都將得出答案。」
「包括我的,還有你的,對嗎?」
「……」
這一次輪到皮爾斯笑了。也不知道他心裡麵在想什麼,總是他笑的挺開心的,大呼了一口氣——接著,他將車停了下來。
兩人現在所在的位置是一處碼頭,一處風景非常好的碼頭。在這裡可以看見寬闊的河麵,粼粼的波浪在已經橘紅了的夕陽輝照下閃耀出動人的光芒,像是大片大片漂浮的死魚一樣——全是金魚。
皮爾斯下車,看了一眼遠處空曠的風景,然後回頭。他的身後是一做倉庫,一座看樣子已經廢棄了不短時間的倉庫,他確定自己跑到後麵沖著他的腚溝子結結實實的踢上一腳,就能讓它趴在地上變成一堆待煮的骨頭架子。
蘇珊也下了車。她看了一眼倉庫,然後轉頭看向皮爾斯。
「你抽煙嗎?」
「嗯?」
「抽煙,」蘇珊用兩根手指在自己的嘴前比了一下,「別告訴我你是個那麼好的好男人。」
「當然不是,」皮爾斯謹慎的搖頭,「雖然不大,但是我也有那麼一點癮頭。」
「那好,」蘇珊麵無表情,「所以你為什麼不去碼頭那邊,吹著河風抽根煙,好好的放鬆一下呢?畢竟你今天下午似乎是挺辛苦的,有理由給自己小小的放個假。」
「……我覺得你說的真是太對了。」皮爾斯與蘇珊對視,然後突然笑了起來,「我是該放鬆一下——多美的夕陽啊!」
他轉過身,走向碼頭的邊緣,一邊走一邊從懷中掏出煙盒,甩出一根香煙,叼在嘴裡麵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仰頭呼出一道雪白的煙氣,飄飄散散的消失在了一陣路過的晚風之中。
蘇珊看了一眼皮爾斯的背影,然後朝著相反的方向,朝著倉庫的方向走去。她費力的打開了倉庫厚重的大門,慢慢的走到裡麵,走進裡麵黑暗而寬闊的空間。背後夕陽傾斜的光芒照進倉庫,將她的影子拉的老長。
破舊的老倉庫,什麼人也沒有,什麼東西也沒有,看不到一點貨物的痕跡,除了灰塵還是灰塵——但是在靠近門口的一邊牆角處,卻非常畫風不對的擺放著一張桌子,一張看上去很新、好像不久之前才被擺放在這裡的小桌子。
桌子的桌麵中心放著一部手機,和耳朵差不多大的小手機。蘇珊走到旁邊,伸手拿起了手機,撥通了上麵唯一的號碼,放到了耳邊。
一個聲音很快從裡麵傳了出來。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一個有一點蒼老、卻如同大山般厚重沉穩的男人的聲音。在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蘇珊便不自覺的將身體站直了一些,好像是下意識的反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