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失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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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者點頭,「千真萬確。」

沈稚隱隱白了臉。有些後悔之前答允了那小少年的請求。

「它有多重?」沈稚悄悄問。

身後的使者躬身輕聲,「回稚小姐,您看的這頭棕熊名喚巨掌奴,昨天剛剛過了稱,整一千五百六十三斤。它的前掌爪尖最長四寸三分,是上上極品。」

隻是,在剛才那一時刻,小少年傲氣而自信的樣子如此的熟悉……身影竟和上輩子熟知的、那個同是獸奴出身的人,漸漸重疊在了一處。

巨籠的四角各有一個暗門,供嵌著輪子的小獸籠入內。待卡住固定後,侍者抽出隔板開啟小籠,便可將凶獸釋放出來,任它們在巨籠中撕咬搏鬥。

近百支半人高的金粉獸脂燭齊齊點亮,將華麗、散發著金屬光澤的巨籠照得分毫畢現。

似乎是粗厚皮毛混雜著泥土的味道,還有一絲淡淡的腥甜若隱若現。

沈稚的心跳已經加快。

此刻四個小籠已經就位,野獸們各踞一角——黑熊壯碩,猛虎焦躁,金豹狠厲,鬣犬陰詭。

四頭凶獸或臥或站,姿態雖各異,但它們似乎知道彼此互相都是將要撕咬狩獵的對象,凶悍又戒備。空氣中浮現出淡淡的、野獸獨有的氣息。

赫然是個三丈見方的巨大鬥獸籠。整體框架皆由精鐵打造,籠柱堅實無比、固若金湯。

耳聞和眼見完全不同!那些隻在書籍中、別人講述中存在過的凶猛野獸,此時活生生的近在咫尺,觸手可及是,震撼的感覺難以形容。最突出的一點就是,沈稚萬萬沒想到它們竟都如此龐大!

至於身形更小的金豹和鬣狗,相較之下似乎不值一提。

可沈稚心中清楚,這四頭野獸沒一個是好對付的。尖爪利齒隨便撕咬幾下,便能將瘦小的人類少年扯碎……

沈稚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他們明明是兩個全然不同的人啊!

那人高大挺拔、沉悶寡言,明明生得劍眉高鼻、目光深邃,卻總是謙卑地垂首,將一切波瀾起伏的情緒都靜靜掩藏起來。

而那小少年完全相反!他身量未開,尚不及成年人的肩膀高,麵容也青澀稚嫩。

*

沈稚此時再去看那頭棕熊,它龐大寬厚的身軀幾乎擠滿了那狹小的獸籠,令人望而生畏的巨掌足足有兩個人頭大小,爪尖粗壯鋒利,威懾力十足。

旁邊獸籠中的猛虎不安的轉來轉去,猶如困獸。

她微微閉眼,心中已拿好了主意——她決定反悔,一會兒不讓那凶夷少年入籠賭鬥了。

都怪當時的錯覺太荒謬!

拓跋臨羌是何等樣的人物?漠北十二部分分合合三百年,也隻出了這麼一位能重建凶夷王庭的新王。怎麼可能讓她隨手一撿,就又是個阿羌般的凶夷獸奴?

況且就算是拓跋臨羌本人,十一二歲時也不可能同時贏過這樣的四頭凶獸啊。

那小孩不過是少年意氣,初生牛犢不畏虎……她竟然也跟著上頭,同意了他的請求。

罷了,算起來她還欠了他一隻小鷹呢。便救他一條小命來還吧。

*

就在此時,帳中突然炸雷般響起一聲獸吼。巨大的「吼——」震得所有人肺腑一顫,耳中嗡鳴。

眾人紛紛望去。

隻見那獸紋斑駁的猛虎獸口大張,猶自咆哮著。似乎不堪等待。

它早已在籠中轉了無數圈,焦灼又狂躁。利爪拍擊、撕扯著籠柱,發出金石之聲。

穆雲珠麵色蒼白。

小獸奴聞聲猛然沖進帳來!手中猶舉著半截未纏好的皮甲……

見那猛虎仍在籠中時不禁長舒一口氣,眸光微閃。索性蹲身繼續去綁腿上的牛皮護具,一邊開口對著旁邊的徐管事說起了蠻話。

徐管事不耐地回他一句。

小少年驟然抬頭,狠狠盯住他,然後突然笑了,又說了一句蠻話。

徐管事臉色瞬間很難看。

「他說什麼?」沈稚問道。

使者為難,「稚小姐見諒,小的不通蠻語。」

「他說那虎叫得有問題。」紅袖姑姑輕聲答,「徐管事斥責他,說虎能有什麼問題?讓他不要亂動無用心思,安心比鬥。」

沈稚蹙眉望去,那老虎在囚籠中團團打轉,似乎甚是焦急狂躁。

但是周遭氣氛本是如此。況且野獸也有靈性,許是知道一會兒將咬廝殺拚咬……她倒不能憑此判斷什麼。

隻是,緣何宇文諾的折扇停了一瞬?

沈稚麵上不顯,穆雲珠已催促起來,「然後呢?然後那獸奴又說了一句什麼,徐管事臉色都變了?」

紅袖也忍不住微笑,「那少年說,他的命運已與徐管事無乾。將來跟隨了咱們小姐後,讓徐管事夜裡做夢小心些,免得有一日突然醒不過來。」

穆雲珠嗤地笑聲,「這小孩當真有意思。哎,一會兒別讓他死了。好稚兒,不如你把他給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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