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收留(1 / 2)
凶夷人見她靜默不語, 輕聲勸道,「我知小姐不敢信我,那你不妨走遠一些。倘若有人尋我至此, 別牽累到你。」
沈稚眉頭微蹙, 並未離開。拓跋臨羌傷重,甚至無法支撐起身體,隻能狼狽地仰躺著, 單手捂住腹部傷口,暗紅的血色順著指縫慢慢淌下來。
「小姐是憂心我會出賣你,想著如何滅口嗎?」
「那您還得費力處理屍首,不值當。」他自嘲地笑笑,「我挺沉的。」
見沈稚眼眸中隱有慍怒, 凶夷人很識時務地收斂了頑笑。他劍眉微蹙,麵色認真地嘆了口氣, 「還求小姐救我一次。」
「阿蠻此時傷重難支,對您不僅毫無威脅, 還能告知崖頂的境況。傷勢好些又能供您差遣……當真是有用的。不若這樣,小姐先幫我止了血帶回去。倘若覺得不好用,再殺我也不遲啊。」
沈稚咬著下唇仔細看他,忽然命令,「你將衣服掀開,與我看看傷勢再說其他。」
凶夷人從容不破的神態頓時僵住, 俊朗的麵容也漸漸浮出些紅意, 「是。」
明知她隻是心存疑慮, 想要辨明真偽而已。
拓跋臨羌垂著眼瞼,偏過頭去,緩緩拉高了上裳, 露出精壯結實的腹肌,和那道猙獰外翻的長長刀傷。
卻聽見她小聲的驚呼。沈稚急步走來蹲在地上,聲音隱隱發顫,「怎麼會這樣啊……你、你還能活嗎?」
凶夷人轉過頭呆呆望她。
他的小姐此時眸光水盈盈,滿麵都是擔心焦急的神色。她站得極近,纖長白嫩的手指輕顫著,急急拿了手帕想要蓋住傷處止血……
拓跋臨羌覺得耳中隱隱有些鼓動的嗡鳴聲,耳中所聞眼中所見都隻有她。周遭的一切似乎都顯得模糊起來。
「能。」他聽見自己說,聲音微微發啞,「小姐不必憂心,不礙事,慢慢都會好的。」
沈稚充耳不聞,目光灼灼看向那處深且長的刀傷。怪不得他動彈不得,這一刀幾乎將腹部穿透了,「你等一會兒。」
她轉身匆匆離開。
拓跋臨羌有半年多沒見到他的小姐。自從上次分別,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站得如此挨近。他隱隱有些失神,直到目送她走遠。
她頭也沒回,就那麼走了。
走了很久。久到他從默默期待,到慢慢意識到她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凶夷人心中漸漸生出幾分悲涼。
他其實能站起來,地上的血跡不全是他的。此時即便遭遇到宇文氏族豢養的殺手,他自問也尚有一戰之力。前提是,他必須給自己救治止血。
可他一點兒也不想站起來。
沈稚連一隻受傷的鷹都會救。
倘若她真的狠心到任他在此處血流殆盡的話……
凶夷人靜靜躺著,一動不動。
後知後覺的感受到傷處那撕裂火灼般的痛楚,滋味著實有些煎熬。
*
沈稚匆匆趕回來的時候,簡直以為那僵住的凶夷人其實已經死掉了。
倘若不是他大睜著金棕眼瞳呆怔怔的,傻望她的話。
沈稚直蹙眉,又氣又恨地嗬斥他,「你是憨的嗎?不會壓著點兒傷處止血嗎?」
她蹲身下去,擺開巾帕,裡麵赫然包著兩枚長針,四五根長發,和一截圓潤的小樹枝。都沾著清新的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