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曖昧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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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羌…」

沈稚倏然驚醒。一室月華, 之前的喧喧擾擾都已不見。床前隻靜靜跪了一人,正握著她的手。溫暖的熱流隨著經脈遊走,漸漸驅散蠱毒發作時的冷凝堅冰。

她眼眸明若秋水, 有些恍惚望著他。

凶夷人的痛苦肉眼可辨, 「小姐,我不是……」他無力地解釋著,乾啞苦澀的聲音又漸漸低落消失。

整個人陷入低沉的情緒中。

——他定是聽見了那句低喃。沈稚眸光瀲灩, 慢慢坐起來,在他認命般的閉目靜待中,緩緩擁抱了他。

「阿蠻,你身上好冷。是趕了很久的路嗎?」她輕聲問。

他難以置信地僵直跪著,一動不能動。

沈稚纖細的手臂緊緊環過他的肩膀, 將麵頰埋進凶夷人肩窩。「我想你了。」

「小姐…」他喉音微哽,「我回來晚了, 對不住。」

沈稚知道他說的是月圓之約。可此時的阿蠻與前世與她拜別時的阿羌分明差不多年紀!容貌也是一模一樣。

她不僅憶起那謙卑少年唯一的一次僭越——就是在與她拜別之時。

一向謹慎守禮的阿羌那時近乎執拗的凝望著她,深邃金瞳中有太多復雜的東西, 他依依不舍。

嗓音低沉清冽「小姐等阿羌回來。至多五年……不,三年!阿羌三年必歸,到時候……阿羌把一切都獻給小姐。便再不走了。」

言猶在耳。

可她終究沒能等回自己的凶夷少年。

她用他臨別相贈的匕首,插進了心脈。

再見麵時已隔了整整一生。

早已物是人非。

沈稚悲哀地闔上雙眼,如今眼前的阿蠻,再不是她的阿羌了。她也無從去問上一句, 當年在羊城到底發生了什麼?

問他既然肯將輪回匕首這樣珍貴的、漠北王庭代代相傳的權力之刃送給她, 為什麼後來又生生逼她走上絕境?

既然已下定決心枉顧她的死活, 為何又派了那蠻女來暗中保護她的安全?

最重要的,她想問上一句,沈瑞佯敗退走, 又向朝廷報上兵敗……這其中有沒有他的手筆!她費盡心機籌來最後一批糧草軍資,被千裡奔襲的凶夷騎兵焚毀乾淨……這事,是他派人做的嗎?

軍報上糧草仍往羊城運送——然而此時看來,佯城既然隻是一座空殼,運糧路線必定更改。其中蹊蹺極深。

她很阿羌究竟在其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他真的……親手逼她走上絕路嗎?

然而,這些前塵往事早已湮沒在時光的洪流之中。

相隔漫漫一生,除了她,世上再無人知曉。真相也就無從查起。

一滴晶瑩的眼淚順著她的腮旁滑落。

洇濕在凶夷人的肩膀上。

阿蠻太熟悉她的這種眼神,仿佛是透過他,在看另一個人的影子。凶夷人心髒痛得緊縮,他低聲喚她,「小姐,我是阿蠻。小姐…對不起。」

沈稚輕輕捂住他的雙目,「阿蠻,你不必道歉。那些事情……也不是你做的。」

她是手柔軟微涼,遮住了凶夷人愧疚的雙眸。

「前生的我沒有護好小姐,讓小姐……自絕心脈。就是我錯了。」

沈稚被他逗笑了,「你連發生了什麼都不知曉,說什麼你都信……萬一,是冤了你呢?」

他搖搖頭,「小姐自戕是事實,沒有冤了我。」

「那我要是編瞎話騙你玩的…」沈稚笑眼彎彎,「阿蠻白白被揍了這麼多次,豈不是虧大了?」

凶夷人忽然牽住了她的手,源源不絕的純陽內息再次潤養起冰寒的經脈,她蒼白的麵容也因此漸漸染上些紅意。他直直望著她的雙眸,「能做小姐的解蠱之藥,阿蠻此生已是無憾。」

沈稚倏然甩開了手,神色微慌——難道他知道了?

凶夷人也知僭越,立即乖乖跪好,擺出一副「聽憑差遣」的老實樣子。可那副「我什麼都沒猜出來」的認真表情,怎麼看都有些讓人火大。

沈稚眯起眼睛,漸漸想通——這小混蛋十二三歲時就能一眼看出大伯教導沈瑞的功法有異。如今那雙生蠱在他體內月餘,日日相處,遊走經脈融入內息……他豈能一無所知!

更勿論之前紅袖姑姑挑選藥人時,特特叮囑的那幾句守貞之論……

沈稚眸光危險,「阿蠻,你可知這藥人該如何使用?」

凶夷人眼見搪塞不過,俊朗的麵容也微微發紅,低聲道,「大略有幾分猜測……阿蠻甘心情願,請小姐取用便是。」

沈稚冷哼一聲,「說得輕巧。」指尖挑起他的下巴,細細看他神色,卻將異族人一張俊顏瞧得愈發窘迫。挺直的鼻梁都染上一絲暈紅。

氣場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一方弱勢下去,另一方不知不覺便會強盛起來。

沈稚的心此刻竟奇異般鎮定。

再去細看眼前人,隻覺得心中那份憐愛喜歡之情滿得能溢出來。隻是沈稚性情惡劣,明明之前是自己緊張露怯了,卻偏要在他身上找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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