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白眼狼2號(1)(1 / 2)
這件事被死者爸媽鬧大,所有參加打架的人被公安帶走,包括沈父。
沈父積極配合公安,認為自己和這件事沒有關係,公安例行審訊流程,就會放了他。
因為他家供兩個孩子讀書,還一口氣供兩個孩子念完大專。
兩個孩子分配的工作有了頭緒,這個貧窮的農村家庭即將苦盡甘來,沈父突然跑去拉架,沒料到尋常的賭氣打架能打死人。
誰也沒想到沈父被判7個月有期徒刑。
「碼頭上最近也招臨時卸貨工, 去乾兩天, 今天和明天晚上八點乾到第二天早晨五點,一晚上六塊錢,我也幫你報名了, 省的你跑去報名。」
沈滿青尋著聲音望過去,看到一個年輕的小夥子站在田埂上朝他招手,他沒有回應,而是拖著鋤頭走到樹蔭底下坐下, 一邊觀察小夥子,一邊翻看腦子裡多出來的陌生記憶。
因為現在糧食普遍產量低, 農民還要交糧食稅, 買種子、買化肥、買農藥,開閘放水灌溉稻田, 還要交灌溉費,農民一年開銷全依仗兩季糧食,又沒有多餘的掙錢渠道, 日子過的自然緊巴巴。
在這種情況下,還咬牙堅持供孩子讀書,日子就更加難熬了。
現在是1986年。
雖然土改施行好多年了, 但是農民依舊不富裕。
「哥, 我幫你問了修柏油馬路的工頭,他說不缺人, 我求了半天,他才同意讓你每周三去乾一天,中午管飯, 一天五塊錢。」
原主家屬於日子難熬的。
校長告訴他,他家可以出一個在市政府上班的兒子,沈父不假思索抓住這個機會,選擇再借兩千塊錢給校長,讓校長給他兒子安排到市政府工作。
校長同意了。
沈父的審判剛下來,原主、沈冬麥快批下來的工作被學校給了另外兩個人,兩人去找學校,學校以兩人檔案上有政治汙點為由,拒絕給兩人分配工作,兩人不服氣,自己去工廠、事業單位找工作,人家不接收兩人的檔案。
兩人失落回到學校,卻發現他們的行李在宿舍樓底下,宿舍管理員通知兩人已經畢業了,不能繼續住學校宿舍,催促兩人趕緊拿行李離學校。
原主、沈冬麥身上錢不多了,住不起旅館,隻能收拾行李回家。
結果,直到沈父出獄,兩人也沒有找到工作。
沈父回到家得知兩個兒子的境況,他問親朋好友借了三千塊錢,到兩個兒子的學校給校長送紅包,校長給沈父兩個選擇,如果沈父要兩份工作,那隻能到鎮政府工作,如果沈父要一份工作,那可以到縣政府工作,如果沈父再加兩千塊錢,他可以幫沈父的兩個兒子都安排到縣政府,如果沈父隻想要一份工作,那他可以安排沈父一個兒子到市政府工作。
從沈父被判有期徒刑7個月那一刻,他無比渴望家裡有一個在政府上班的親戚,而且還手握權力,最好職位高,那麼親戚和公安、法官打一聲招呼,他就不會入獄。
沈父又借了兩千塊錢給校長,帶著校長給的承諾回家,告訴兩個兒子他隻弄到一份工作,隻能有一個孩子到市裡上班,另一個孩子留在家裡種地。
無論他選哪個孩子到市裡上班,對另一個孩子都不公平。
所以為了公平起見,他掰兩個棍子,兩個棍子一長一短,如果誰拿到短的棍子,誰留下來種地。
沈父雙手握緊兩個棍子,叫大兒子先選,原主抽了一根棍子,抽出來一看,棍子非常短。
沈父說這都是命,勸原主看開一點,老老實實在家裡跟著他們種地。
原主做不出反悔舉動,隻能認命,開始跟父親學習乾農活。
過了兩天,在飯桌上,沈父說沈冬麥的工作屬於全家人,原主作為家裡一份子,有義務幫忙還債,還說現在原主替沈冬麥還債,將來沈冬麥升職有了權力,一定幫原主安排工作,勸原主眼光放長遠一點,不要計較眼前得失。
次日,原主弟弟就迫不及待給他找了兩份臨時工,一個是每周三去工地鏟碎石推到鋪路的地段,一個是到碼頭幫人卸貨,都是當場結算。
第一份工作還算穩定,一個月能賺20塊錢,第二份工作就要看運氣了,一個月能讓你去乾兩晚上,就算你運氣好。
也不知原主的運氣算不算好,第一份工作,他做到工程結尾,第二份工作,他每個月就隻是去乾兩個晚上,賺的錢全用來還債。
哦,對了,原主弟弟去市政府報道之前,熱心幫原主牽紅線,把他的初中同學介紹給原主,原主和女生隻見了一次麵,便火速商議訂親,女方李小蝶非要周三訂親,要不然兩人就掰,周三原主要去工地鏟碎石,如果原主去訂親不去工地,那麼原主就會失去這份工作。
原主弟弟給原主做思想工作,勸原主安心到工地乾活,他到女方家跟女方父母說明原因,說女方家看在他即將到市政府報道的份上,會理解原主。
中間發生了什麼,原主不知道,隻知道弟弟帶著父母去了一趟李小蝶家,在他沒在場的情況下,他和李小蝶就訂親了。
沒過多久,他和李小蝶結了婚。
李小蝶非常支持他到工地上乾活、到碼頭上乾活,支持他把錢全拿去還債,甚至主動掏出嫁妝幫原主家還債。
後來,工地上沒活了,碼頭上的活一個月隻乾兩天。
李小蝶托關係給他找了一份穩定的工作,到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修省道,工資沒到他手裡,工頭直接給了李小蝶,李小蝶說大頭用來還債,小頭她攢著,留兩人過兩年生孩子用,原主對此沒有意見,聽從李小蝶安排。
修省道工程剛結束,李小蝶又給他找了一份活,到市裡給人拆房子,他沒來得及回家,就被李小蝶帶到市裡,跟著工頭搞拆遷,每月發工資,李小蝶到市裡拿工資,跟原主沒說兩句話,直接乘車回家。
時間久了,原主回味過來兩人的關係不對勁,就跟李小蝶提他回家休息一段時間,想要和李小蝶培養感情,李小蝶立刻沖他發火,罵他這些年賺的錢全用來還債,自己跟著他過的日子有多苦,但凡他有良心,就不應該提休息,應該努力賺錢,讓她過上好日子。
李小蝶在電話裡「逼」原主答應,今後原主賺的錢留下,不幫原主弟弟還債,他們得自私一點。
被李小蝶這麼一說,原主也覺得李小蝶跟著自己吃了不少苦,自己對不起李小蝶,又想到他替弟弟還了3000,母親說弟弟自己還了一千多,還欠幾百,讓弟弟慢慢還,弟弟應該能還完,便答應李小蝶的要求,發誓不給家裡一分錢,工資全給李小蝶,還說他乾兩個月手頭寬裕了,就在市裡租房子,接李小蝶到市裡住。
李小蝶傲嬌說她才不住租的房子,撒嬌讓原主在市裡買房子,接她到市裡住。
原主和李小蝶結婚多年,李小蝶從未對原主撒嬌,李小蝶突然撒嬌,原主心裡一片火熱,乾活更加賣力,經常加班,就想著努力賺錢買房子,接李小蝶到市裡團聚。
因為原主總是乾最重的活,乾活總是比別人多乾三四個小時,又不舍得吃好的,身體終於熬不住了,眼前一黑,心髒猛地抽搐,他身體晃了幾下,從三樓摔了下去。
地麵有混泥土塊,碎磚頭,碎玻璃片,還有成年男子手指頭粗的斷鋼筋。
原主摔在上麵,肚子被鋼筋捅穿,腿上血肉模糊,腦後勺被砸出一個大窟窿。
立刻被人送到醫院。
命救回來了。
但是原主的腿上被按上鋼筋,又被換了半個塑料腦殼,過幾年要去醫院換腦殼,否則塑料粉化和大腦粘在一起,影響壽命。
在原主最需要李小蝶的時候,李小蝶收拾行李,說要去市裡給原主弟弟看孩子,又說這輩子原主沒法生孩子,沈家這一代隻有小阿輝一個孩子,原主弟弟和弟媳要上班,請保姆照顧孩子,她害怕保姆對孩子不好,所以她必須去市裡照顧小阿輝,還說她眼巴巴去別人家當保姆,都是為了原主好,跟小阿輝培養感情,以後小阿輝才會孝敬他們,希望原主理解她的良苦用心。
李小蝶就這樣走了,帶走家裡所有積蓄走了,到沈冬麥家當保姆,再也沒回來。
過了五年,原主要換腦殼,打電話找弟弟,希望弟弟回來一趟,帶他到醫院換腦殼。
電話那頭靜默了五分鍾。
接著,話筒裡響起嘟嘟聲。
原主再次撥過去,一直占線,打不通。
原主沒錢換腦殼,時間久了,塑料腦殼粉化,和大腦粘在一起,他正常走路,時常摔跤,手指頭無端抖動,後來他拿東西都拿不住,嘴也歪了。
臘月二十九,村乾部給殘疾人送米麵糧油,到原主家,聞到一股子令人嘔吐的腐臭味,推開門一看,原主身體腐爛躺在地上,一個搪瓷茶缸翻到在他手邊。
腦電波001:【叮~宿主,你好,我現在給你發布任務:狠狠的虐沈冬麥;隨機任務:拒絕贍養原主的父母,阻止沈冬麥惡心白富美姑娘,阻止李小蝶坑騙老實男人,把沈冬麥和李小蝶湊成一對。】
說完,腦電波001變成一道白光消失,都不給沈滿青說話的機會。
腦電波001:戰勝病毒,它用一百套大平層和宿主談判,求宿主和它解除綁定,宿主拒絕它了,它好絕望,不想跟宿主說話,發布了任務,它果斷離線。
沈滿青:他也好絕望,怎麼又把他丟到ba九十年代。
這時,原主的弟弟沈冬麥走到沈滿青麵前,見沈滿青雙目無神望著遠方,他臉上的笑容淡去,劍眉擰成麻繩。
沈滿青雙目逐漸有了焦距,並把目光轉移到他身上,他立刻一掃陰鬱,笑得歡快坐在沈滿青身旁,雙手伸到後麵抵住地,身體後仰,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望著蔚藍的天空,說:
「哥,我都想好了,爸媽年紀大了,乾不了重活,家裡掙錢的擔子交到你肩上,你幫我還債,我到市政府工作,自己也攢錢還錢,暫時不結婚,等什麼時候還完錢,給你安排了一份工作,我什麼時候考慮結婚。」
沈冬麥句句說到原主的心坎上。
難怪原主願意賺錢供他。
可惜後來原主結婚了,沈冬麥也沒有履行還完欠款再結婚的承諾,他到市政府工作半年,就和領導的女兒結婚。
沈滿青不得不懷疑沈沈冬麥故意說服李小蝶嫁給原主,一是利用李小蝶榨乾原主的剩餘價值,二是原主結婚了,就不好意思阻攔沈冬麥結婚。
不得不說沈冬麥真會算計。
久久得不到回復,沈冬麥扭頭看沈滿青,見沈滿青並不是十分高興。
沈冬麥心裡咯噔一下。
難道沈滿青耍賴不承認抓鬮?
「哥,你幫我還錢,我感激你,我進入市政府工作,一定找機會給你安排一份工作。」沈冬麥蹲到沈滿青對麵,和沈滿青對視,眼睛是那麼堅定。
「你不是說周三到工地上鋪路嗎?今天就是周三,走啊。」沈滿青站起來。
「哦、哦哦,我帶你到工地上找工頭。」沈冬麥還以為他要浪費許多口水,許諾一大堆東西,才能說動沈滿青打零工,賺錢替他還債。
沒想到沈滿青這麼簡單就同意了。
意外之喜。
可把他高興壞了。
一路上,沈冬麥手腳歡快的比劃,回憶他倆雖然相差十三個月,好的勝似孿生兄弟,這種親情十分難得,彼此要用心守護,希望兩人將這份親情維持下去,直到兩人白發蒼蒼。
到了工地,沈冬麥直接帶沈滿青找到工頭。
「劉哥……」
沈冬麥身上帶著屬於知識分子的矜持,攔住工頭,正打算把沈滿青介紹給工頭,工頭打斷他,煩躁說:「今天隻能算半天,如果能乾,那裡有一個推車,跟在人家後麵學,看人家怎麼運送碎石頭。」
他小舅子不爭氣,到工地上遛一圈,不是找個地方睡覺,就是跑去賭錢,拿的工資還和別人一樣,他怕其他人有意見,為了堵住其他人的嘴,他才招一個臨時工乾一天活,告訴大家扣小舅子一天的工資給臨時工,其實是他掏自己的月要包發給臨時工工錢。
每個星期他平白少了五塊錢,每個月少二十,工頭能給沈冬麥好臉色看才怪。
「乾、乾,現在就乾。」見工頭心情不好,沈冬麥害怕他猶豫一下,工頭就不讓沈滿青留下來乾活,便忙不迭答應。
工頭「嗯」了一聲,就去查看工人骨材搭的合不合格。
沈冬麥目送工頭離開,轉頭帶沈滿青到推車麵前,他踢了踢推車:「哥,你好好乾,我回家了。」
「你說感激我,難道隻是嘴上說說?」沈滿青雙手插兜。
沈冬麥:「?」
「如果我進入市政府上班,你不嫉妒我,還願意幫我還債,我一定趕在到市政府報道之前,賺錢給你買一雙運動鞋,感激你無私奉獻。」沈滿青抬起腳,把腳邊的石頭撥到旁邊。
沈冬麥想忽視都忽視不掉沈滿青腳上穿的破布鞋。
「怎麼?連打零工給我買一雙鞋都不願意,你許諾給我安排一個工作真的可信嗎?」沈滿青咧嘴一笑,「還是我到市政府上班,你留在家裡打零工幫我還債,我可以用實際行動證明我說話可信。」
說著,沈滿青卷起袖子,手搭在推車把子上,做出乾勁十足賺錢給沈冬麥買運動鞋的樣子。
沈冬麥連忙從沈滿青手中奪下推車,推著推車跟在別人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