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逐出師門(1 / 2)
沈尋一言如同驚雷,饒是黃春鳳已經有所準備,卻仍然覺得心撕裂般的疼痛。
她回憶起那日。
明明已為她指了一條明路,她卻偏偏不走。孟瑤即使被懲戒了也仍舊是七星閣的大小姐,而她——黃春鳳,她什麼都不是。難道她指望各位長老為了一株可有可無的雜草一時心軟嗎?
如此愚蠢。
她背著鼓鼓的行囊,從爹爹粗糙的大手中接過沾著泥土的幾塊碎銀。爹娘似乎有千言萬語飽含在眼中,最終卻化為一句:「我們家鳳兒要努力啊。」
隻要隻要輕輕的將一切推到孟瑤身上。
一道道目光投射到她身上,空洞卻銳利,她仿佛又回到昨日的霧色林間,群狼環伺。
恍然間,腦海間浮現出一個白衣女子,破霧而來,即使被拖入血汙之中,也能如沙華花般綻放。
黃春鳳猛然側目,避開暖煙的目光。她望著沈尋,亦或說她望著堂間那張「清正」牌匾,「不,是我私入山林。孟師姐為了救我,才被狼妖圍困。此事與孟師姐毫無關係。」
麵前是一道選擇題:與狼為舞,亦或做待宰羔羊。
為首的女子飽含鼓勵的眼神直打在她身上。她嘴角含笑,目含期冀,仿佛帶著蠱惑之力。
她的眼前出現了一道台階,隻要輕輕一躍,她便能逃脫這般境地,便能繼續安安穩穩在清風派修行。
暖煙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伏地認罪的黃春鳳。
孟瑤拋出問題,大殿上一片安靜,眾人靜默無言。孟瑤也不覺得尷尬,緊接著就將槍頭指向暖煙:
「暖煙姐姐,你可還記得春鳳走前,你說過什麼?」
爹娘,春鳳對不住你們。
她匍匐於地,鹹澀的淚水染濕單薄的粗布衣。她哽咽著嗓子,一字一句都讓腦中陣陣嗡鳴,「弟子認罪。」
殿內氛圍極其壓抑,空氣猶如凝滯。大殿門外傳來清晰的馬靴聲。
「春鳳擅自離隊確有其事,確實無可辯解。」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之間根本看不透孟瑤的想法。她拚死救下黃春鳳,卻又棄之不顧,就猶如對待一個玩具,揮之即來,厭之即棄。
「弟子隻想問,黃春鳳離隊,可有人問過為什麼?」
仿若審判一樣的目光直直釘在自己身上,暖煙瑟縮著躲避孟瑤的目光。
「如果你不記得,我不介意幫姐姐回憶一下。」
一塊傳訊牌在孟瑤手中晃動,她舉高對眾人道:「那日紮營,眾人相談甚歡,我恰恰聽得一句話。姐姐說,春鳳與其修仙,不若早日嫁人,接濟家裡。」
暖煙心頭一緊,自己對黃春鳳說過的話再次浮現在腦中。她知道這也許就是壓垮春鳳的最後一根稻草,但不止她說了,大家不都這麼認為嗎?
她回頭看向眾人,卻觸碰到四處躲閃的目光,他們一個個仿佛事外之人,暖煙暗恨,卻又不敢拖眾人下水,隻能訥訥道:
「我我隻是想給春鳳一些建議,我沒有多做他想。」
孟瑤輕蔑一笑,眼帶諷刺,「你怎麼不去嫁?你一屆孤女,隻不過是幸得師父收留,又有什麼資格說三道四?」
「又或者說,暖煙姐姐覺得嫁人比修仙好?那姐姐大可不必憂心,雖然你出身低下,但妹妹定然會給你找個好歸宿的。隻是不知道姐姐要什麼排麵的?」
暖煙氣得嘴唇直抖,怒指孟瑤,「你為何要羞辱與我?」
「我沒有啊,我隻是想滿足姐姐的心願,可沒有多做他想。」孟瑤瞪大眼睛,一副無辜迷茫的眼神,有樣學樣,「姐姐如此優秀,怎麼樣也要配一個能吃得起肉的人家吧。」
暖煙漲著臉搖頭,瞪著孟瑤,氣得眼淚撲簌簌掉。
孟瑤冷下臉,「你覺得我羞辱你,那將心比心,你的話是不是對他人的羞辱?」
「在你心中,人分高低貴賤。你自視高人一等,便有臉借著好心的名義羞辱他人。你顛倒黑白,搬弄是非,即便被師父撿回來收為義女,本質上與村頭那些長舌婦又有什麼區別?」
「你德不配位,妄作修仙之人。」孟瑤指著清正牌,正聲道:「位有貴賤,而人無貴賤,入門之時師父便教導我們:修仙之人,最先修心。你連一顆道心都修不好,還敢提什麼修仙大道,真的不如回村裡找人嫁了。」
孟瑤字如擂鼓,語如連珠,劈劈啪啪砸在暖煙心頭,直讓她怒火中燒,直氣得陣陣頭暈。
「暖煙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