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返校·百家（1 / 2）
石先生忍不住地猜測。
如果是這樣, 那就隻能同情這個分家的小姐兩秒鍾了，多一秒也不行。
……帶人回本家？
雖然隻是短短一瞬間, 那少年還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兩人目光相交, 擦肩而過。
百家禁止她談戀愛。
之後就坐在那裡什麼都不做, 隻看著花朵上的露珠，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看起來心情不怎麼樣。
不一會兒, 花園那側出現了兩個人影, 百名取和一個不認識的小子。家主抬了一下手，示意石先生暫且回避。因為接下來他們要談論的內容，不方便告訴外人。
即使石先生為百家工作了幾十年。
即使喝著最喜歡的茶, 也絲毫沒見到他的眉頭鬆下一點點。
七點三十分左右, 花園外的傭人過來通報, 說是姑灌山的小姐到了, 家主點點頭，示意讓她進來。
家主大人一早就坐在花園裡, 讓石先生給他泡了壺茶。
石先生依言退下，在經過百名取身邊的時候，好奇地看了一眼她身邊的少年。
雖然一路上也做好了準備，但一旦麵對家主，那些準備好像都變成了空氣，想說的東西太多，反而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說好。
百名取單膝跪地，仰頭看著家主組織了好一會兒語言，見他有點不耐，她垂下頭，道：「請家主，放過般若。」
因為在百家工作了很久, 大事小事都或多或少了解，他知道百家這個分家的小姐，是個特殊的小姐。大家族的少爺小姐們，就算隻是分家, 選擇自己的姻緣都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即使是二十三世紀，一切都和古時沒有什麼改變。
但是在她出生後不久，家主就替那位小姐的父母推掉了一門親事。在她五歲時，她成為了姑灌山之主，從此之後，與她有關的說親一概推掉，禁止她戀愛，就是家主定下的規定。
在她之前，姑灌山之主也都各有自己的妻子，甚至選擇姻緣上更為自由，但不知道為什麼到了這位小姐就不一樣了。
說他是中年人其實有點不準確，雖然他看起來隻有四十歲的樣子，但今年過了年，就一百五十歲了。他身著玄色長袍，嘴角繃成一條直線，眼神很平靜，卻又透著不可冒犯的威嚴。
百名取一眼認出他手裡的杯子，那是他的大女兒——蘭姐送的，也是家主最喜歡用的杯子。
「想說什麼就說，我想你今天來見我，也不是為了來這裡發呆的。」
「原因。」
堀川國廣緊攥著手掌，手心全是冷汗，他站在百名取身側，緊張得不行。
【百家規定第一條：刀劍無須跪拜其他人，隻需要認自己的主人。】
即使對麵是主人的家主，他也無需低頭跪拜，這隻會白白降低了主人和自己的身價。可以看出百家對待刀劍的重視，畢竟這是世代修劍的家族。
但話是這麼說，對於第一次實際體驗到刀劍的地位的堀川國廣而言，這還是太刺激了。
百名取：「我不能說他無辜，但即使有罪，也沒有那麼嚴重，他隻是為我多說了兩句話。如果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過他……我可以替他承受。」
家主聽罷，反問：「你又何罪之有？」見百名取抬頭，他又接著道：「我又為何要讓你承擔不屬於你的責罰？」
百名取一聽，來了，此時不演戲，更待何時？這次來，不就是準備打煽情牌嗎。
她苦笑一聲，道：「從我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出生在百家……不，隻要我存在，不就是罪嗎？我將因自己存在於世受一生的責罰，您……難道不同意嗎？」
「……」中年男人手指動了動。
沉默。
死一樣的沉默。
沉默持續了好一段時間，空氣就如同凝固住了一樣。
堀川國廣不安地偏頭看了看百名取。在來之前，他其實有想過幫主人說話，她本就不是個善於交流的人，更別說什麼談判了。
【百家規定第二條：在家主前不要亂說話，不問到你，就半個字也別說。】
看到百家家主的那一刻，他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這對主人、對他都沒有任何好處。
在雙方沉默的時間裡，家主看了他兩眼，第一眼看向本體，第二眼看向他。……不需要解釋，他就知道自己是什麼。
堀川國廣在他身上，絲毫感受不到在其他人身上感受到的淩冽氣息，但威懾更甚。和身份地位無關，那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氣勢。
自走入山門，他已經見到好幾個靈力比主人更強盛的存在，原本以為與刀劍切磋無敗績的主人，已經是人類中的強者，沒想到人外有人，而百家家主，無疑是這些人中最強的。他隻需要坐在那裡什麼都不做，就能讓人感到壓迫與威懾。
「你知道般若是什麼嗎？」
「和我差不多的存在。」
中年男人冷哼了一聲，沉聲不屑地問道：「怎麼？看到他就想起了自己，你同情他？」
「般若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我也沒有覺得自己過得不好，百家沒有虧待我。」
「你要時刻謹記，他不是你的同道。」
她笑了，很輕的一聲，像羽毛一樣很輕很輕地從耳畔略過，但堀川國廣卻從這笑聲裡感受到了沉重的悲哀。
小時候，大概七八歲吧，她在藏書閣裡看到了一本古書，原來在古時也有和她一樣的存在，同樣是修煉者，同樣是無愛者……
「沒有人是我的同道，即使有，那些人也都死在傳說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