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下山(1 / 2)
他從小到大被人誇慣了才學,本該如穿堂之風,任其左耳進右耳出。可今日,他卻忍不住去看走在前方的方柳,對此是什麼表情。
誰知方柳正自顧自地往前走,似乎並沒有在意他們的聊天內容,好似方才故意打趣的人不是他一般。
陸超附和道:「正是正是。」
文人多是抱團取暖且清高自傲,但也會對有才學著備為推崇。
顧擇齡心中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之感。
顧母為此愧疚不已,時常唉聲嘆氣,覺得自己耽誤了兒子前程,故而知曉今年有恩科後,便催他趕緊前往國都,莫要再耽誤兩年。
至於陸超和張園景,一個去年便落榜過一次,一個無甚信心昨年沒有赴考。
張員外的原話是:取不取得中另說,隻要跟著擇齡,定能學到不少,擴寬你在文人圈子裡的人脈。
顧擇齡能在這個年紀能考中舉人,且還是連中小三元,自然是博學多識之輩。若是能改一改平和的性子,入了朝堂怕是能攪出一番風雨,成為官場上舉足輕重的一員。
其實張園景今年亦無信心。
他覺得自己能中舉已是幸事,學識還需要繼續打磨、沉澱兩年。然而的父親張員外十分看中顧擇齡,聽聞顧擇齡要參加這次恩科,便無論如何都要讓他一同前去。
但時逢顧母不甚染了風寒,顧父幾年前便已經過世,家中無人照顧生病的顧母,托給其他人又不放心。他便放棄了去年的春闈,選擇在家照顧老母,晚上三年再去赴考。
此時聽到顧擇齡又在自謙,張園景笑道:「顧賢弟莫要謙虛了,你兒時是潞州府遠近聞名的神童,現在是文人交口稱贊的江南才子,若是參加會試,狀元還不是手到擒來?」
方柳:「既然順路,便送你們一程。」
陸超目的達成,連忙拱手道:「謝過方公子,待到回城之後,陸某必有重謝。」
察覺他的視線,方柳回頭。
顧擇齡便立時慌亂地躲避他的目光。
方柳便不再理會他。
石一抱拳:「屬下領命!」
便去捆綁剩下的山賊。
陸超老成圓滑,見狀適時說道:「最近的縣衙是魯陽縣的衙門,我們三人便是從那邊過來的。」
張園景也說:「我張家有些家底,方公子若是不嫌棄,此次回城定備上厚禮相贈。」
「不必。」方柳神色淡淡,「不過舉手之勞。」
「謝禮是應該的,滴水之恩都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是救命之恩。」陸超笑說,「若是怠慢了恩人,我們同窗三人還怎麼安心備考?」
「我說不必。錢財我不缺,你們——」方柳不喜說話時與人推阻,直截了當道,「我也用不上。」
陸超:「……」
即使蓄著胡子,也能看出他的窘迫。
文人向來有傲骨,若是平日被人如此說道,定要拿起筆杆子寫上幾篇詩賦文章,與對方唇槍舌戰,辯出個是非曲直來。
但如今方柳一開口,陸超卻立刻反思起自己言行上的過錯。
觀方柳衣著用度、氣質排場,定是武林中頗有勢力的人家,自然不缺錢財。江湖中的規矩陸超不懂,隻依稀記得說評書的老者提起時,會評價他們直來直往、快意恩仇,不喜那些彎彎繞繞的規矩。
倒是和讀書人的習慣,大為不同。
陸超心中暗道:果真是我錯,惹了恩人煩心。
就在此時,牽著馬匹走過來的賽雪問說:「二位公子進京趕考,身上還能帶著許多財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