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武林盟(1 / 2)
方柳忽然問了句:「顧解元年齡幾何?」
顧擇齡不想顯得太小,便說:「還未過十九歲生辰。」
言下之意,正是因為有趣,才看他們學射箭。
倒也是,若要看那厲害的箭術,無論是方柳自己還是聞行道,都是個中好手,還看他們這些平乏無奇的作甚。
「那就是十八。」方柳說,「小三元出身,少年才子,屬實厲害。」
方柳看得饒有興致,他身邊可少有這般弱不禁風、不善刀劍的人,就連女子,也個個都舞得刀、弄得槍,出手時颯然而英氣。
隻見陸超尚還能體麵地拉開弓,不過箭箭落空;張園景的姿勢永遠不標準,滑稽的教人啼笑皆非;至於顧擇齡,他常年手腕負重練習術法,手臂的力氣是有的,卻仍顯得不甚協調。
方柳:「顧解元急什麼?」
顧擇齡尷尬地放下弓,轉頭看向他:「方公子箭數了得,顧某怕叫你看了笑話。」
石三教的盡職,他們卻未學到半點弓箭的精髓。
意識到方柳在看自己,顧擇齡慌亂了一瞬,還未瞄準靶就鬆手射了箭,那箭隻飛了一半便下落插進草叢之中。
他們學弓箭的姿勢著實古怪。
方柳卻說:「若不是笑話,我便不看了。」
方柳本也隻是隨口一提,此時等的厭了,便不再提這茬,轉而繼續指揮顧擇齡道:「平視前方。」
顧擇齡方才還在赧然,此刻隻能無奈地轉身,手忙腳亂地練習拉弓的姿勢。
顧擇齡重新拉開了弓箭:「方公子過譽。」
方柳若無其事地糾正他拉弓的動作,糾正到一半,忽然說道:「我長你兩歲,若是不介意,可叫聲兄長來聽聽。」
顧擇齡一慌,手中的弓都險些沒拿穩。
這時,別逢青笑著對方柳說道:「我看顧解元並無此意,既然對方無意,何必強求?況且,讓他叫你兄長,說到底還是他占了便宜。」
他語氣看起來是開玩笑,眼中情緒卻真切。
一旁的陸超卻說:「諸位誤會了,顧賢弟向來如此,皮薄的很。當初他跟著我家叔伯治書,也是過了許久,才和我熟絡。」
一箭又一箭。
因為心緒難寧的緣故,他的箭法比方才還要糟糕。
越是糟糕,便越是慌亂。
幸而其他兩人的箭法也不外於是,倒不顯得他有甚不同。
因他毫無進步,方柳便側首看向聞行道:「聞大俠說說看,三位舉人各有什麼不足?」
聞行道便從發力、姿勢等方麵,指出了他們三人各自的不足。
「陸舉人,兩腳與肩同寬,肘肩平。」
「張舉人,拉時吸氣,軀體正直,切記目視前方。」
「顧舉人,注意支撐力,氣力來自背部,而非全然依托手腕。」
三人按照他的囑咐去調整自己的姿勢。
陸超和張園景雖然比先前好些,但是仍然打不上靶。
顧擇齡總算不負眾望,射空了幾箭後,終於打中了箭靶。打中的剎那,他立時求誇獎一般,轉頭朝方柳看去。
方柳拍了拍手,他心中便升起絲絲竊喜。
陸超建議大家不如往前站站:「黑天瞎火的,看不清楚,我等既沒有大俠的身手,何必以大俠的難度要求自己?」
說罷他往前踱了兩步,這時在一箭射出,這才打上了靶。
張園景有樣學樣,仍舊未中。
他終是嘆了口氣,將手上的弓還給了石一,搖首道:「想來我不是做那高手的料,力所不及,何須強求。」
方柳聞言,卻悠然道:「張舉人此言差矣。弓箭對某些人來說是武器,此時不過是個玩意兒罷了,中不中的,消遣了時間即可。」
張園景拱手:「方公子心境高遠。」
陸超看向張顧二人:「既如此,你我不如比試一番?」
張園景:「可!」
聽到「比試」二字,顧擇齡下意識瞧向方柳,還未與他對上眼神,便被忽然出現在視野中的別逢青擋住了個完全。顧擇齡微怔,對上了別逢青略有陰寒的目光。
即便不會武功,他也感受到了來自那人的惡意。
兩人的心思昭然若揭。
「別神醫。」
這是方柳忽然出了聲。
於是顧擇齡便看到,那被稱作別神醫的人像是會變臉般,神情下一瞬便由陰轉晴,笑眼看向方柳,輕聲問:「怎麼了?」
方柳指了指不遠處的靶子:「比試一把?」
別逢青笑:「好。」
便搭箭上弓。
先前別逢青一箭未射,隻舉著弓站在方柳身旁,似乎就是在等他發話。他就像聽話的下屬,又比下屬多了一份危險和不確定性。
是半路出家,還未到訓練有素的程度。
想到這裡,顧擇齡有些擔心方柳的安危。
不知是猜到他的所思所想,還是方柳叫別逢青比試,本就是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在別逢青的目光瞄準木靶之後,方柳看了顧擇齡一眼。
神色淡淡,高瞻遠矚。
似乎一切皆在他的控製之內,包括人的舉動、甚至情緒。
方柳若是在官場,絕對是攪弄風雲呼風喚雨的那一個,誰都會忌憚這樣一位將人玩弄在鼓掌的同僚。因為你無法預測,他的爪牙何時會伸向你。
顧擇齡卻不覺得害怕,反而有些安心。
畢竟,如方柳這般的人,若是沒有足夠的能力和智謀,一定會被人……囚於高閣。
思及此,顧擇齡沖他點了點頭,便扭過頭,對陸超說:「陸兄,我也加入。」
陸超大笑:「好,便比個痛快。」
之後,幾人便將這當做玩樂,輸家賦一首詩,倒也文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