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郭琦兒(1 / 2)
別逢青放下剔骨刀,溫聲懺悔道:「又是我錯,我不該自作主張。」
「今日,會是我最後一次和你談這件事。」方柳看著他,眉眼間神色冷清,「若你無法遵循我的規矩,那麼日後,也就沒了再跟著我的必要。」
正打算順勢講些好話的魏大夫動作一滯,白色的胡須抖了抖:「……」
原來……原來並非是要勸解,而是盤問麼?
他言語認真,讓別逢青霎時回憶起他從前避而不見的日子,唇角的笑容凝住,眼底氤氳著深不見底的陰鬱情緒。
聞行道默不作聲,於掌心斂起一道氣勁,隨時準備在最後一刻阻止別逢青自殘。絕不能讓他在郭盟主這裡出了事。
之所以說是「最後一刻」而不是「當下」,是因為聞行道猜測,方柳不會放任他這麼做。
別逢青的動作戛然而止,他手中的剔骨刀已經穿透了青白的衣衫,隻差一分便刺入皮肉。
屋內眾人皆看向方柳,以為他要說些寬解的話,穩住別神醫的心境,好讓他冷靜下來。實話實話,別逢青這般陰晴不定,他們都有些不敢輕易讓他為郭盟主診治。
別逢青刺的快且狠,眼見著對自己亦是毫不留情。
就在此時,方柳終於說了一句:「住手。」
大長老和魏大夫等人見狀,就要開口阻攔,觸及到別逢青如同淬了毒的眼神後,便像被掐住了脖頸,一個字說不出來。
誰知,卻隻聽方柳啟唇,聲音冷淡道:「我何時說要罰你?」
一般人,若是見委托之人先謝過別人再答謝自己,定要不悅,覺得自己被怠慢。別逢青卻全然不同,他心情甚好,俊逸的麵容掛上滿意的笑。
滿意於大長老將方柳和他視為一體。
「不會了。」別逢青肯定道。
方柳這才看向床榻之上的郭征:「天下第二奇毒,是否可解?」
別逢青便一字一句悉心為他解惑,如若不是他手中還拿著那把鋒利的剔骨刀,眾人還當方才的鬧劇隻是一場夢境。
至於另一半,須得郭盟主醒來,才能完全落下。
方柳聞言,看向大長老:「接下來的事,大長老可與別神醫詳談。」
大長老代替眾人先朝方柳拱手:「謝過方莊主。」而後,又朝別逢青鞠了一躬:「勞煩別神醫。」
察覺到別逢青的態度,大長老心中終於多了幾分安心。想來,方莊主便是規範別逢青的那杆秤,用得好了,便能使別逢青好好為郭盟主醫治。
可大長老的安心未持續多久,便看到方柳淡淡投來的視線。
似乎自己的心思全被他洞悉……
這叫大長老莫名出了一身冷汗,隻得趕緊沖方柳露出和善的笑。
怪矣。
大長老驚心。
對方分明隻是個剛過弱冠之年的少年莊主,為何僅是冷清一眼,便會給自己帶來如此大的壓迫。今時今日武林中的年輕一輩屬實厲害,幸而武林盟中還有聞行道,即便他不願做武林盟主,但也勉強不算後繼無人,否則怕是要被這風雲變幻的江湖甩到後頭去。
郭盟主的一雙子女,實在無法承住大局,若是下一任盟主讓武林盟之外的人奪去,屆時恐怕又是四年派別對立、權利周旋……
思及此,大長老不覺心沉。
好在方柳似乎並沒有生氣的意思,轉而便扭過了頭。
大長老鬆了一口氣,問別逢青道:「敢問別神醫,現在我等該如何去做?」
「急什麼。需讓他先泡幾副湯藥緩上幾天,再對症下藥,進行後續的治療。」別逢青道,「我先給你們開一副藥,每日將人放在浴桶中泡上三個時辰。三日後等人調整好體魄,能撐得住之後的治療,再來看下一步。」
三長老聞言,急聲道:「別神醫且快快將那藥方寫出來罷,我這便吩咐人去準備!」
三長老一直以來都是板正忠厚的人,絲毫未曾意識到方才的幾刻鍾內,發生了多少風起雲湧之事。他隻曉得別神醫言行奇怪,和那位方家的方莊主似乎頗有淵源,倒是十分聽他的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蕭然山莊的家仆。
而如今,聽別逢青說有解毒的辦法,三長老又什麼都不想了,隻念著救人一事。
大長老也說道:「還勞煩別神醫盡快診治,有什麼需要便盡管提,我武林盟定全力配合。魏大夫也會協助神醫的治療。」
「協助?」別逢青道,「隻缺個打下手的。」
魏大夫身為醫者,對醫仙穀心懷敬畏,佩服別逢青的醫術,卻也畏怯他、對他的行事不敢苟同。可他定然不敢說出來,隻道:「別神醫,請多指教。」
方柳這時開口道:「方某不懂醫術,便不在此多留了。」
大長老:「既如此,便讓人帶方莊主四處轉轉,而後送方莊主去客院休憩。」
方柳揚起唇角,看向聞行道:「不如便由聞大師兄,來做這向導?」
他說話時,刻意加重了「大師兄」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