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砍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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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挨到第二年,年還沒過,一場瘟疫突然爆發,十裡八鄉死的人更多,真可謂十室九空。

無奈之下,父親帶著一家人一路向東逃荒。

兩年前,張塵剛過十二歲,家鄉寧州迎來一場大澇。原本就拮據的日子,接下來更是青黃不接。在張塵的記憶中,打小就沒吃過一頓飽飯。

為了活下去,他和幾個兄弟姐妹一有空就去挖野菜,挖草根。到最後,附近甚至連三尺高小樹的樹皮都被人扒光了。

天災連著人禍,兵連禍結,匪患橫行。顛沛流離之中,張塵跟家人相繼失散。

月下,一個身穿粗布短衫的少年,此刻袖子卷至臂彎,雙手緊握柴刀,月要胯發力,朝著麵前一棵碗口粗細的苦櫟樹根部揮去。

刀刃閃著寒光,樹皮碎屑飛舞。

張塵此刻完全沒有心情去欣賞自己的容貌。

他隻知道,日出之前,如果不將一百斤新柴送到洪管事麵前,那麼今天他就不要再想吃飯了。

正值初春,深夜裡,寒氣正盛。

少年雙唇緊抿,眉目凝聚,細密的汗珠綴在額頭和鼻翼。略微黝黑的一張小臉上,鼻梁顯得頗為高挺。

幽暗的林間,傳出一聲緊似一聲的砍伐聲。

張塵,小名小土,鄉下小孩大多取個賤名,好養活。

因此,打小也就教張塵認得幾個字,舞刀弄槍卻非他所長。

看著張塵的小身板,洪管事絲毫不掩飾自己嫌棄的神情。

幸好,同行的有一位名叫張牧的本家叔叔。一路上,有口吃的張牧就接濟點給他。

實在走投無路了,張牧便帶著他投了梁洲地界牛頭山的風雲寨。

風雲寨是遠近幾百裡最大的一個山寨。平時打著劫富濟貧,替天行道的旗號,近些年倒是聚攏了不少盜匪和流民。

張牧身強力壯,農閒時候,在曬穀場上也是常將一對石鎖舞得飛起。此刻,正是風雲寨開疆拓土用得上的壯士。

張塵就不同了,從小缺吃少喝,身材瘦小。十三歲,看上去就跟八九歲似的。

張塵的父親,張樸,年輕時原本也是一個讀書人。考了幾回秀才不中,這才娶妻生子,老老實實種地為生。

他右手掐著自己的半撇胡子,嘬著牙花,麵露難色,為難話說了一大堆。

「這寨子裡,上上下下每天幾千口人吃飯。外麵瞧著我們風雲寨風風光光,可吃喝穿戴哪一樣不要我老洪勉力籌措?不是我不給張牧兄弟麵子,你看看,這哪裡還容得下一張閒嘴?」

張牧聞言,再三懇求。如今這個兵荒馬亂的世道,像小土這麼一個孩子,要是單獨在外流浪,怕不是餓死就是被人當作兩腳羊給擄了去,哪裡還會有活命在?

張牧姿態很謙卑。這洪老二是山寨大當家洪老大的親弟弟,因此掌管著山寨內務的一應事項。雖說拳腳平平,可算盤珠子打得卻是滴溜轉,心眼也更錙銖必較一些。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張牧一再求情,說小土這孩子從小老實,讓乾什麼就乾什麼,不耍滑頭。一邊說,一邊給張塵使眼色。

這一路逃荒,張塵也是慢慢褪了些稚氣,長了不少眼力勁。

他一頭撲在洪管事腳下,把頭磕得砰砰響,眼淚鼻涕一大把,無比懇切地求告,「但求洪管事收留,以後做牛做馬也是願意!」

見洪管事仍然捏著胡子左推右支,張牧便附到洪管事耳邊嘀咕了一陣。

聽罷耳語,洪管事眼珠子轉了轉,臉上這才有了點笑意。

把一隻肥手從唇邊挪開,雙手交叉放在身前的大肚子上,洪管事勉為其難又頗為大度地道,「既然如此,這孩子也是可憐,就讓他在後廚試著用一段時間吧。」

張塵聞言鬆了一口氣,嘴裡自然是千恩萬謝。

這幾年天災人禍,尤其是逃荒以來,張塵親眼所見,小百姓的性命就跟草芥一樣,朝不保夕。

如今能留在這風雲寨,從此有了一個存身之地,性命無憂,張塵心裡著實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後來才知道,張牧當時許諾,等放了頭一筆餉錢,他將拿出一半來孝敬洪管事。這才哄得洪管事答應收下他。

從打柴隊的同伴那裡聽說此事之後,張塵尋個空跑到前山,跪在張牧麵前,鄭重地給他磕了三個響頭。

雖然如此,張牧也為難地告訴張塵,他在這風雲寨也隻是一個小角色。能照應的自然會照應,但說句不好聽的,自己也保不齊哪天就交代了。所以,以後的路還得要張塵自己走,務必要小心謹慎些。

張塵含淚點頭,知道張牧說的是實話。家人生死未卜,自己實際上也就是一個孤兒。張牧也不能護佑自己一輩子,自己說小也不小了,往後可不就隻能靠自己了嗎?

打柴隊裡的十幾個夥計,大多是風雲寨歷次征戰後淘汰下來的老弱病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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