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蘇焱X顧淼（1 / 2）
兩人麵對著麵走過。
那天的風有些大, 呼呼吹在耳邊，揚起女人潔白的褂角。工作時，女人披散著的黑發挽成了個髻，額角留下的碎發垂在紅唇邊。
但讓他不適的是，他態度轉變得如此明顯，顧淼好像都沒有所覺般，一點點情緒起伏都沒有。
明明也算半個認識的人，但除了手術的交流，再無其他。
素麵朝天，烏發紅唇，行走間徐徐帶風，偏偏眼睛沉如寒潭，如一汪幽泉，窺不出半點波瀾。
正春風得意之時, 蘇焱慘遭了人生第二大滑鐵盧。
顧淼的上任，在附院引起不小的轟動，眾人戲稱其是女版裴言卿, 年紀輕輕就博士畢了業，業內名聲大噪。
為什麼他的身邊總能出現這種非人類？
兩人科室不同, 平時也不太能見到，但由於顧淼屬於麻醉科，裴言卿的手術排得多, 蘇焱跟著他做手術時, 十次有一半都能碰見顧淼。
蘇焱旁敲側擊地打聽到，顧淼隻比他大一歲。
自命不凡的蘇少爺, 心裡頓時有些不是滋味。
本來人生也算是順風順水, 走哪都有人誇贊一句年少有為。
蘇焱要麵子，婚禮上在顧淼麵前出了醜，這之後的見麵, 為了提升自己高冷貴氣的形象, 他都保持著客氣疏離。
顧淼一向拒絕地毫不留情，附院至今還流傳著她的靈魂三問。
事情是這樣的。
蘇焱手插著兜，腦中飛速轉著，便是藏在袖口中的手指也不自主輕輕摩挲。
他到底要不要打個招呼。
是矜持地點點頭，還是客氣地寒暄幾句。
自那以後，蘇焱發了毒誓。非工作原因，他再主動和她搭一句話，就是狗。
盡管刻意避開顧淼的消息，但醫院人多口雜，不過一年，顧淼玉麵羅剎的名聲就已經傳開了。
她長得美，獨有一份風韻，盡管頭頂巨無霸學霸光環，遠超一眾同齡男性，但追求者依舊如過江之鯽。
有位富二代男病人，據他深情描述，他是在手術時對顧淼一見鍾情的。
病痛纏身之際，顧淼就如救世的女菩薩，替他消除病痛，成為供在心尖的玉觀音。
富二代和人飆車，摔斷了兩根肋骨，手術後，顧淼每次過來察看情況時，都能得到富二代的深情表白。
顧淼連個眼神都懶得給。
而富二代也因為傷沒養好，暫時沒有發揮餘地。在他出院後，就開始了瘋狂追求。每天都開著超跑，西裝革履地候在醫院門口，等著顧淼下班。
鬧得最厲害的那次，是富二代抱著束玫瑰，喊了一大堆狐朋狗友，在顧淼下班時公然站在醫院大廳表白。
這回，顧淼避無可避。
那群狐朋狗友明顯是找來的托，跟著喊「在一起」，帶動著圍觀群眾趕鴨子上架般起哄。
蘇焱下樓，一出電梯就看到這樣的場景。
顧淼被人群簇擁著，眉目冷若冰霜。
「於深，我不會同意的，你請回吧。」她說。
那個叫於深的富二代以為穩操勝券，結果在眾人麵前被下麵子，臉色霎時變得很難看。
他壓低了聲音，「你確定不再考慮考慮？」
顧淼果斷道:「不用考慮。」
於深目光陰沉地盯著她好幾秒，突然一把將手中的玫瑰花摔在地上。
他嗤笑了聲：「欲擒故縱這一套我見得多了。」
「追你這麼久是給你麵子，你可別他媽給臉不要臉。」
顧淼直接從包中拿出手機，撥通了一串號碼：「保安嗎？醫院大廳有人鬧事，擾亂醫院秩序，麻煩你們過來處理一下。」
於深偏開頭，點了根煙抽上，「好玩嗎？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他玩味地將顧淼從頭打量到腳，輕佻道：「你要慶幸你有點姿色，不然就憑你那家世，給我提鞋都不配…」
眼見著這話越來越難聽，周圍的人群卻隻是看熱鬧般竊竊私語。
不知為什麼，蘇焱心中升起一陣陣暗火，他卷起袖子，剛要抬步，卻聽見那道清淡的女聲。
「你有一米八嗎？你和帥沾邊嗎？你有我學歷高嗎？」
「就憑你這高帥樣樣不沾，智商低到我高考少考兩門分都比你高的智障。」顧淼抱臂，輕聲吐出幾個字：「給我提鞋都不配。」
於深臉色紅了又白，直至泛青，他氣得抬手指向顧淼，「你…你。」
他失了所有分度，那股紈絝勁一上來，竟是當眾就要動手。
結果剛一抬手，整個人就從後被人製住，來人力氣奇大，他一個大男人怎麼動都掙脫不開。
「不高不帥沒關係。」蘇焱扯唇，似笑非笑道：「總不至於人都不做，非要做畜生。」
聽到男聲，顧淼有些怔鬆地看過去，眉目間的戒備之色散去，隱隱帶著幾分迷茫。
她張了張唇，沒有說話。
直到保安姍姍來遲，將於深一行人全部帶走。
於深被帶走時，口中還在罵罵咧咧地說著什麼。
顧淼連一個眼神也沒給，她站在原地看熱鬧的人群也漸漸散去，大廳人來人往，依舊是一貫的嘈雜。
「謝謝。」她說。
聽到這句「謝謝」，蘇焱心間竟然奇異地升起一種受寵若驚之感，他挑了下眉，半開玩笑道：「我沒聽錯吧？顧老師剛剛是在和我道謝嗎？」
顧淼瞪他一眼，「德行。」
大概是這人平時都一副冷冰冰的，拽得要上天的模樣，突然被這雙美眸一瞪，似怒帶嗔，蘇焱頓時從脊椎骨泛起一股酥麻感。
他心髒狂跳了兩秒，又驚慌地壓下。
「晚上有時間嗎？」顧淼突然問他。
蘇焱「啊」了聲，不受控製地吐出一個字：「有。」
「走吧。」
「走什麼？」
顧淼已經越過他向前走去，脊背挺得筆直，她摘下工作時夾在腦後的發夾，黑發如瀑般垂下，回眸道：「請你吃飯。」
蘇焱愣愣看她幾秒，輕咳一聲，剛想矜持幾句，就見顧淼已經背過身往前走去。
竟是絲毫不把他的意見放在眼裡！
蘇焱抿了下唇，強行挽尊道：「今晚我有事，怎麼辦？」
顧淼停住腳步，不帶一絲猶豫道：「那正好。」
「你走吧。」
蘇焱：？
「我的心意已經到了。」顧淼麵色坦然，「但不巧，你沒有時間。」
蘇焱：「……」
他被氣到沒脾氣，移開視線，含糊道：「我記錯了，沒什麼事。」
顧淼麵色頓了頓，蘇焱硬是從其眉目間窺得幾分遺憾。
「那好吧。」
蘇焱：「……」
「怎麼又是這家？！」蘇焱看著「二師兄」招牌，額角直抽。
顧淼徑直走進去，「有什麼問題嗎？」
蘇焱驟然想起數次不好的回憶。
他臉色臭臭的，「沒什麼。」
上菜的時候，蘇焱發現服務員多上了一盤五花肉，提醒道：「上多了。」
服務員笑著說：「沒有上多，是送的。」
蘇焱蹙眉：「為什麼要送？又有誰生日？」
「是的。」服務員點頭，「顧淼小姐提前預定的，今天是她生日。」
服務員走後，蘇焱愣了會，看著對麵一臉平靜烤肉的顧淼，有些尷尬地說：「我不知道，沒準備禮物。」
顧淼：「生日禮物？」
蘇焱嗯了聲。
「我隻是想吃烤肉而已。」顧淼說：「順便過個生日。」
「你預定座位的時候，沒喊其他人嗎？」
顧淼奇怪地看著他：「為什麼要喊？我一個人吃不香嗎？」
默了幾秒，她補充道：「喊你也是迫於無奈。」
蘇焱：「……」
他陪著顧淼吃完飯，時不時扌莫出手機看一眼，不吃的時候，視線總會不受控地飄到對麵。
顧淼話很少，吃東西時候，兩腮漲得鼓鼓的，神情專注得和做手術一樣。
她屬於骨相極佳的那類美女，表情很少，但皮膚冷白，安靜坐著的模樣就能不自主吸引人的目光。
蘇焱想，隻要顧淼不說話，像這樣安靜坐著，就是最好的模樣。
思緒突然被一道聲音打斷。
顧淼：「你眼睛抽筋了？」
蘇焱：「啊？」
「不然你總盯著我看乾什麼？」
蘇焱猛咳一聲，臉都漲紅了，移開臉，「誰看你了？我發呆不行嗎？」
「年紀輕輕的，就有癡呆跡象。」
蘇焱：「說誰癡呆呢？我怎麼也是正正經經的博士。」
「嘖。」
有被冒犯到。
蘇焱深吐一口氣，決定忍她這一回。
這一頓飯，蘇焱吃得沒滋沒味的。
主要是，顧淼隻顧著吃，就好像他是個拚桌的陌生人般，無足輕重。
而她看著清瘦，結果飯量驚人，一大桌菜和肉，三分之二進了顧淼肚子。
吃到最後，顧淼擦了擦嘴，「你吃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