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番外四(2 / 2)
隻是那樣委曲求全也換不來保全,知府為求此塊良田來路清白,他人查無可查,拿無可拿,竟想一了百了,將張家清除乾淨。
無法想象張婉芳一個弱女子,是怎麼從臨安逃出,一路上京的。
而且,梁深看了一眼她的腹部,隆起的程度不顯,若不注意看,是看不出來她竟已懷有身孕。還是昨日大夫診脈,才診出而來。
張婉芳對他盈盈下拜,重整衣衫雲鬢,她又是可堪入畫的嫻靜女子。
「妾身不敢多求梁公子什麼,隻盼公子幫妾身指明一條懲治奸人的道路,妾身萬死也無悔。」
她說著這樣的話,仍是平靜而堅韌的。
梁深垂眸笑了笑,話語帶了幾分漫不經心:「張兄是梁某知己,如今遇難,梁某又豈會袖手旁觀,看一弱女子涉險。」
他笑著道:「士為知己者死,梁某雖不才,也願效仿。」
日光沉沉地落下去,天色已經不晚了。侍衛抬頭看了看越來越下垂的日光,在雲際邊勾勒出暖勁的輪廓,很美好的風光,隻是他的心情並不如此風光美好。
「公子。」他沉默了許久,還是開口勸道,「張姑娘如今在別院,還——懷有身孕,若是被大人和夫人知曉了。」
不僅公子會被責怪,連那位姑娘,說不定都不能善終。梁家身家清貴,又豈容一來歷不明,懷有身孕的女子亂了梁家清正的作風。
況且,公子如今還和長公主有婚約。
梁深回過頭,看到侍衛愁眉苦臉,好似天大的難題砸在他身上了。
他將手中折扇點在侍衛頭上。
「這又何難?」梁深笑道,「便說,張姑娘懷的是我的孩子。」
故人之妹,他無論如何,也要好好照料的。
世人對女子多有苛責,他隻能設法讓她更好過一些。
聽到梁深這話,侍衛急了,上前一步,慌忙問道:「那長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他唇邊的笑意更深了些,眼中的光彩卻悄悄黯淡了,「公主殿下,原就是天之驕女,我配她,太過委屈殿下了。」
後來梁深也在想,自己果然也是個自私至極的人,為了心中道義,也願意將扶歡置於流言之中,為了不可言說的情愫,也要再見過一麵扶歡,才肯求聖上收回聖旨。
那日宮中,他問扶歡,殿下的心情是否好上一點了。
他暗中喜歡的女孩搖搖頭,道現在不知道說些什麼。
他害她深陷流言,她對他冷言相待,也是極好的情況,所以能受她這麼一句,是萬幸了。
他朝扶歡拱手,再笑著看了一眼。如果這一眼能將她的模樣纖毫畢現地記下來,是最好不過的事。
他並不知道這一眼便是此生最後一眼。
可若再重來一次,梁深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他死於去往邊疆的路上,在留宿的晚上,客棧起了一場大火,有蒙麵的黑衣人,在煙熏火燎的火中,打開了他住宿的那間房門。雪光銀亮的一柄彎刀,一刀見紅。
黑衣人是特地來殺人的,即便在死前,梁深也還能這樣冷靜地思考,他覺得也不可思議。
梁深行走宮廷的時間不算長,也能認得,宮中錦衣衛的身法。
那個黑衣人,很像宮中的錦衣衛。
這樣想來,派來殺他之人就無非那幾位。
可是意識越來越渙散,他想不出凶手,隻能渙散地想到,不能再見到殿下了。
他死後,所有的事不會有變化。父母高堂還有兒女,故人之妹早在他離京之時便委托給好友,他替張兄伸張了公道,張婉芳也能心安了。
隻他自己不能心安,還有遺憾。
但是想必殿下,也再不願見到他了。
如此,他的遺憾便也算不得遺憾了。
便這樣吧。
一生也便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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