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13章（1 / 2）
立夏魂兒都嚇飛了，還以為殿下是瞞著她們偷偷跑出宮去了。
「立夏，讓你擔心了。」
「她長什麼樣子？她還跟你說了什麼？」本來平靜得體的皇後娘娘在聽見謝時蘊說到前朝的皇後的時候，情緒突然變得異常激動，她站了起來，一隻手緊緊捏著謝時蘊的下巴，試圖讓她說出更多話來。
「那個女人就跟我說了這些。」謝時蘊感覺皇後又突然變回了第一天見麵的模樣，神色陰冷。為什麼沈昭會這麼激動，難道這個前朝皇後和她有什麼關係嗎？謝時蘊忍不住猜想。
謝時蘊穿戴完畢之後隨意扒拉了幾口膳食，便帶著一眾宮女太監興師動眾去了昨日的冷宮。
「不放心你。」
謝時蘊：……
「因為……」謝時蘊本想說是因為看見了鬼才去的冷宮，但是一想到正常人類根本看不見鬼，就像謝時秋一樣，而人類也不太相信世界上有鬼，便停了下來。
「因為……我做了個夢，夢見有個白衣女人告訴我，她是前朝的皇後，她被人扔進了冷宮的那座枯井裡，她讓我救她出去。」
「你昨天，怎麼會到那種地方去？」冷宮離這裡這麼遠，謝時蘊為什麼要突然去冷宮，而且還是在大晚上。
皇後打量著謝時蘊，並沒有在她略顯蒼白的臉上看見慌亂，昨天謝時蘊走的時候還故意偽裝了枕頭和被子，想必是早有打算離開，並不是被誰挾持走的。
「母後，你怎麼在這？」謝時蘊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發現是白天，這個時候皇後應該在上朝，而不是在她的寢宮。
「你說什麼，前朝的皇後？」
那天晚上沈昭穿著華美的服飾，戴上鳳冠霞帔，以一個國家的皇後的身份，在老皇帝死前告訴他，她的臉根本沒有毀容，行刺的刺客是她提前安排的。她故意替皇上擋劍接近他，為的就是當上皇後之後再殺了他，讓他也嘗嘗被身邊的人背叛失去一切的滋味。
當心死的老皇帝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的時候，沈昭反問，你當初呢，滅我家國屠我親人，你又為什麼要這麼做？
謝時蘊到冷宮的時候，門外已經被禦林軍團團圍住，他們看見謝時蘊並沒有阻攔，想必是提前得到了誰的允許，謝時蘊踏進蕭條的冷宮，比起晚上來白天少了些陰冷的氣氛。
隻不過，當謝時蘊看清他們在冷宮裡乾什麼的時候突然就不這麼認為了。
冷宮裡的枯井旁邊此時被侍衛團團圍住，旁邊有道士在做法，圍著枯井念念有詞，直到他們把手裡的不知名液體潑在了圍在枯井邊的石頭上，才停止了做法。
國破家亡的時候，沈昭還沒記事，但即便如此，血海深仇，她還是背負上了報仇的重擔，為父母報仇，為整個國家報仇。
如果真的如謝時蘊所說，她母後如今在這枯井中，並且曾經在這枯井裡待了整整二十餘年，那她會重新考慮先皇的喪葬儀式。
沈昭打算殺了先皇的那天，是她當上皇後的第五年第一天，因為幫皇帝擋劍傷的她半張臉被「毀容」，皇上雖許她皇後之位，但因為容貌的緣故卻始終欠她一個封後大典，他們有名無實整整五年。
皇上無言。
本來沈昭是想送謝時蘊一起下去陪老皇帝的，畢竟這可是他最愛的太子殿下啊，隻是那晚，謝時蘊看她的眼睛太過於平靜，仿佛比她還更不在乎生死，她看沈昭的眼神就像偉大的神明在看渺小的人類，帶著點不屑一顧的憐憫和嘲諷。
沈昭突然就不想殺她了。
她最後把謝時蘊留下來，讓她成為掩蓋自己身份的傀儡皇帝，同時也帶著點挑釁和不甘示弱，妄圖征服這位「偉大的神明」。
「母後？」謝時蘊扯了扯皇後的袖子，使她回過神來。枯井旁邊的所有石塊都已經被搬開了，侍衛們在月要上勒著繩子，正準備下去一探究竟。
謝時蘊伸出去的手被沈昭反握住，因為常年握劍握筆，沈昭掌心指腹都有無法消去的薄繭，她手上的力度很大，幾乎要把謝時蘊的手掌捏碎，她此時的心情極其復雜，她既期待又害怕見到井底是她的母親。
此時沒有人知道她們寬大袖袍下的手緊緊交纏在一起，她們彼此救贖，在這一刻成為了彼此間最信任最親近的人。
當侍衛們把一具一具屍骨用綢緞包裹著帶出井外的時候，有些膽子小的宮女直接兩眼一翻暈了過去，還有的受不了遺留的腐屍的惡臭扶著牆嘔吐不止。
井底不止前朝皇後一具屍體，恐怕在她之前那些士兵就已經為她準備好了墊背的。
侍衛們分揀著哪個頭屬於哪具身體，哪隻手應該接哪條手臂，而當皇後看見某具屍體上掉落下來的玉佩之後終於製止了他們。
這塊玉佩，她身上正好也有一塊一模一樣的，這塊玉佩從小就被她帶在身上，據把她救出來的大宮女說，這是她洗三時她母後親自為她戴上的。
看見那塊玉佩後，沈昭握著謝時蘊的手無力地鬆開，剛才用來麻痹自己的想法突然破滅，她用力咬著舌尖，忍耐著想要毀滅這個世界的想法，直到嘗到血腥味才停下。
她母後果然在這冰涼、黑暗、骯髒的井底待了二十多年，這叫她怎麼能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