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起風了（1 / 1）
「二叔，這幾天天可真冷！」
「是呀！現在都三月了，天還這麼冷，真是怪了。不過你小子身體是真廢，穿那麼多還冷？我像你那麼大的時候，這種天都是穿薄外套的，哪像你小子裡麵毛衣外麵羽絨服的。要我說你就不該讀那麼幾年書，現在還不是跟著我乾塗料？考那麼多證有什麼用？還不是找不到工作」
聽著二叔的念叨，吳用的心裡莫名的泛起一絲無奈。他也不知道為啥，網上的招聘a簡歷連著投了幾個月，就沒一個去成，明明談的挺好的，麵試幾輪都過了，也不知道為啥就沒了後續。現在為了生活，也隻有跟著二叔去工地乾塗料，以前的書本知識，費盡心思考的證書全沒了用處。看著旁邊還在念叨的二叔，吳用也隻有把頭埋的深深的。吳用知道這個塗料的學徒工還是吳用自已去求二叔帶著他，不然都不要學徒工，二叔說的最多的就是』你還是大學生怎麼這都乾不好？『每每聽到這句吳用也隻能在心裡默默嘆息，然後繼續乾著活。今天是23年3月20日，吳用心裡數著日子，這是他乾塗料工的第六天了。二叔找的活是一處新的小區，每天早上八點半等到物業保安頭子點頭示意，才能開始排隊挨個登記，看著排隊的各種老師傅不禁出了神，不禁在心裡默默嘆了一口氣。
剛換完衣服，房主就進了門，站在門口直盯著我們，一句話也不說。這段時間房主天天都在這裡，說是怕我們不好好乾，給他偷工減料了。他給了那麼多錢給我們公司，得物有所值。有時候吳用很想告訴他，我們隻是乾活的散工，乾不好連工錢都沒有，不用勞身天天看著。但是看著房主雙手抱月匈盯著我們，吳用明白了，他說了沒用。而且前天晚上聽表弟說，房主前天在盯著他乾活時，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聊著突然就打開了話匣。說他是80後東三省的，不喜歡讀書也沒有個好的學歷，就頂替父輩的職位去了煉油廠，許多親戚都在裡麵。受到很多照顧，基本不用怎麼乾重活累活，待遇很好。乾久了也就煩了，前幾年保留職位來到我們這裡做生意，說是這邊有點關係，不用那麼艱難。誰知道這幾年情況特殊，沒掙到什麼錢，隻夠買這套房子。說是萬一生意倒閉了就回去繼續上班去。當時聽到這裡，吳用還發呆了好一會兒，然後低頭不語。
「老板，吃早飯沒？」二叔笑著迎上去，手裡把剛買的好煙急忙遞了上去。房主冷著臉擺了擺手，二叔的臉明顯僵了一下，然後繼續笑著說「老板不抽煙的，不好意思了」。二叔轉身急匆匆去調製需要的石膏，隻是手裡一直緊緊的攥著煙。其實吳用知道，房主是會抽煙的，前幾天帶朋友來看他的新房，不停的跟他的朋友說著他對這套房子未來的布局，朋友的幾句認可的話語就讓房主很高興了，不斷的給他們散煙，自已也點了一根繼續說著下一間的規劃。二叔是個老煙槍，乾活的時候嘴上必須得叼著一根煙。用他自已的話說這是他的精神糧食，隻有有煙在他乾活一點都不累。可是房主不讓他在這裡抽煙說是會讓他的房子有煙味，所以這幾天二叔總是給房主遞煙，想讓房主行個方便，不過都是都是鎩羽而歸。今早特地買了一包好煙，一包值二叔平時的煙好幾包了，可把二叔心疼壞了。吳用看著二叔陰沉的臉，知道今天二叔的心情更壞了。「吳用，你站在哪裡乾嘛，不乾就走「。吳用隻能快跑到石膏粉旁邊，使勁把袋口撕開，抱著石膏粉在月要上，用大腿抵著袋底不斷的把石膏粉抖到桶裡。」這麼多天了，你還沒適應嗎？你三十多歲的人了這點力氣都沒有，我以前學的時候一手提一袋都沒問題，你這樣的力氣能乾什麼活。」吳用聽著二叔的話，心裡不禁有一絲的火氣，想抬頭和二叔爭論一下，最終也是把頭埋的更低了。
吳用的右手吃力的提著攪拌好的石膏粉向著表弟的方向走去，看到表弟已經開始乾活了，吳用也隻能急忙搬來木梯登上去開始今天的石膏補縫，這是吳用的工作，其他有技術的活都是他暫時乾不了的。用表弟的話說，剛開始隻能乾這個，其他的都要手上的力道掌控，得把石膏抹的平滑才能交活，不然都得返工，浪費材料。吳用這幾天一直都是跟著表弟學的塗料，雖然二叔說吳用是他的徒弟，但是吳用一直都認為他是表弟的徒弟。剛補了幾條縫，吳用已經大汗淋漓了，身體的痛已經讓他站在木梯上止不住的顫抖，但是身體實在跟不上，第一天乾活的晚上就酸痛的睡不著。塗料活得一直站著，踩在木梯的橫木上膈著腳掌十分的疼，手得舉著掌子不斷的把石膏抹在頂上，頭也得一直仰著。吳用問過表弟，表弟說「前麵都得這樣，牆麵就不用這樣了，習慣就不疼了，月要疼就沒辦法了，我都有月要間盤突出。」吳用知道表弟的月要，在提膩子粉的時候突然閃了一下就出了問題 ，到現在也不敢像以前那樣努力的乾活了，怕傷的厲害影響下半生。吳用突然錘了錘月要，然後轉頭看了看表弟行雲流水在頂上抹著石膏，看了看他的月要。心裡暗嘆一聲，都在努力的活著。
吳用突然就回想起15歲那年夏天，中考結束，那時大家青澀的臉上都是笑容，談論著遊戲和裝備，似乎從來就不曾焦慮過未來會是怎樣。表弟在考完的第二天就去了在外務工的父母身邊，由於高中錄取留的電話通知是他的一個親戚，他的親戚接到電話後忘記了這件事，錯過了讀高中的機會，便跟著表弟的父母在外學塗料。一乾就是十多年，現在到哪兒都是大師傅的價，在他想開始發展自已的事業的時候，月要傷讓他望而卻步，陷入對自已身體的焦慮 。吳用想著要是當時表弟讀了高中是否就不會這樣了 ？突然自已的身影在腦海浮現，搖了搖頭，自已還不如表弟呢。吳用緊了緊衣服，屋內居然也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