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茶茶·其十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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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經不是蘇格蘭第一次從噩夢中驚醒了。

自從加入組織, 親手殺死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好人之後,他就偶爾會夢到纏身的冤魂正不斷悲哀的嚎鳴,走過的土地一片泥濘,從中伸出的手死死拽住他的腳腕, 徒勞地睜大著那空洞眼睛仿佛在厲聲質問著他的心。

你可曾有片刻慶幸殺死的是素未謀麵不曾相識的我們?

倘若你未來的哪一天, 被命令要殺死你過去的友人、親人、愛人, 你又會如何抉擇?

是否會像對待我們一般果斷果決冷血?

你真的是正義的那一方嗎?

——你真的配成為正義的那一方嗎?

午夜夢回, 他流著冷汗從夢中短暫清醒, 又逼迫自己閉眼安睡,平靜地迎接第三日的朝陽, 以及日復一日往泥潭更深處的沉淪。

或許是這樣的噩夢做多了, 又或許是波本傳達的清酒的威脅。

他又漸漸地開始做起了有關於水無月眠的噩夢。

時間……大多是個糟糕的月夜。

月色明亮群星璀璨, 少女靠坐在某個牆角,柔和的光線照亮了她的臉龐與身軀,仿佛為她披上一層聖潔的輕紗。她無力地低垂著頭顱,闔閉著雙眼,總被紮起的長長的黑發此刻像瀑布般披散著蜿蜒而下。

她穿著一件紅色的鬥篷,月匈前插著一朵金色的玫瑰。她將雙手優雅地疊放在小腹部, 就連雙腿的擺放也顯得異常美觀。

光線。背景。人物。

麵前的一切都顯得那麼恰到好處, 就仿佛經過大師精心的構圖一般。

蘇格蘭顫抖著伸出雙手, 觸碰著她除了冰涼還是冰涼的體表, 已然停止跳動的脈搏宣告著一切已經回天乏術。

他沉默了許久,才伸出手去觸碰那朵金色玫瑰,慢慢地,用生平最為小心翼翼的緩慢速度,將其一點點地從心髒處的傷口中抽出。

光滑的玫瑰莖看起來經過精心地修剪,但花冠下餘留的一點尖刺還是紮破了他的指尖——那是如果想在不破壞花冠的前提下就將這朵金色玫瑰取出, 必然需要捏住的位置。

完整抽出之後,他觀察到玫瑰莖上沾染的鮮血已凝固成黑色,讓這朵玫瑰看起來意外妖異。他死死將其攥入手心又觸電般猛地鬆開。

「啊啦。」熟悉的男聲從背後傳來,「我還以為會是波本過來呢。」

從拔槍上膛到回頭瞄準,全程隻用了不到五秒。

蘇格蘭舌頭抵住上顎用力咬咬後槽牙,才緩緩地開口:「……蘋果酒,這難道是你做的嗎?」

「是的哦。」茶茶笑著說道,「這是由我親手創造出的美麗作品,大概也會是這輩子最令我滿意的作品。」

他一點都不在意蘇格蘭正瞄準著他眉心的手槍,徑直走到了死去的水無月眠身邊,輕輕地撩開了她的劉海,在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個親口勿。

紅色的唇印仿佛對所有物的烙印,他滿意地欣賞一會,才溫柔地為她整理好了弄散的劉海。

蘇格蘭:「……」

在仔細確認過按照現在他們的站位射擊不會命中水無月眠的屍體之後,他扣動扳機的手指就迅速向後一扣,子彈劃破空氣射向茶茶。

然後在距離他一段距離時就被種莫名其妙的力量碾碎了。

「不用那麼暴躁啊。」茶茶輕笑著,「畢竟——如果不是你們慫恿我珍貴的寶藏來反抗我,或許事情就不至於變成這樣了。」

他說著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哎呀,這樣想原來還是你們的錯啊。」

蘇格蘭:「——」

明明茶茶說的盡是歪理,但他居然無言以對。

在對方並無明顯惡意也對目前狀況覺得頗為滿意的情況下。

安於現狀才是最好的保護傘。

而他們現在卻是在為水無月眠合上這把保護傘,再撕開茶茶為她親手設置的保護膜,鼓動水無月眠與茶茶之間的對立,隱晦地要求水無月眠盡力解決掉茶茶這個人。

他不說話,茶茶聳聳肩,也沒再說話。

茶茶再次蹲到水無月眠的身邊,拿出匕首哼著歌在她的臉上劃出了一道道精致的荊棘紋路,最終組合成一個繁復的植物花紋。

「你看,……她的死亡多麼美啊。」

茶茶撫扌莫著自己親手在她臉上雕刻出的花紋,回首微笑著贊美道。

蘇格蘭從噩夢中驚醒。

他睜著眼睛恍惚地盯了幾分鍾天花板,才下意識地從床墊底下扌莫出了自己的手機,撥打出唯一一個可以撥打的號碼。

身為noc,他無法與故友們直接聯係。

兄長諸伏高明、萩原研三、鬆田陣平還有伊達航,撥打他們的電話很可能會招致直覺敏銳的他們的懷疑。所以他唯一能夠偶爾撥打出去,用來回憶那些美好的過去的,就隻剩下水無月眠換掉後被公安用違法手段接管的手機。

過了幾秒之後,手機中傳出了他已經倒背如流的聲音:

「您好,這裡是水無月,此號碼已經停止使用,新號碼為……,為您造成的不便還請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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