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決戰·後篇(1 / 2)
理論上來說, 如果此刻身處橫濱的人聽到聲音仰望天空,便能看到如夢境一般的場景。
金屬交擊碰撞聲與金屬扭曲聲不絕於耳,鎖鏈的寒光與灼目的紅光交錯閃爍著,充斥滿了那片湛藍色的美麗天空。
然而, 沒有人能聽到那些聲音, 沒有人能看到那片景象。
橫濱擂缽街從很久之前起就是貓貓的幻術領域, 要遮掩處於自己領域內的這些異常對他而言隻是舉手之勞。
他坐在自己服裝店的屋頂, 抬頭望向除去當事人就隻有他看得清楚具體情況的天空戰場。
……雖然現在三人看似是勢均力敵, 但隻要伊維恩的眼睛負荷超出承受限度,單人作戰的中原中也就必然會輸。
貓貓思考間, 發現鎖鏈扭曲的幅度和頻率都已經降低了少許。
啊、現在眼睛就已經到達極限了嗎?
為了防止讓伊維恩的眼睛因為過度使用徹底報廢, 貓貓拍拍裙麵站起來, 一把扯掉了自己頭上戴著的復雜發飾,三下五除二地脫掉哥特蘿莉風裙子露出男式勁裝,猶豫了一下又返回將裙子好好折起。
雖然自己肯定不是首席的對手,但隻是拖延對方的行動的話……
貓貓用幻術構造出數個落腳點輕盈躍上了高空,揮手間便是雷霆萬鈞化作龍形向茶茶氣勢洶洶地劈落。
沒來得及震驚他居然是男性的中原中也:「你之前說自己不擅長戰鬥?」
「如果要較真的話,貓貓他確實不是很擅長戰鬥的類型。」回答中原中也的卻是依然遊刃有餘的茶茶, 「他是個出彩的幻術師, 最擅長的就是使用逼真的幻術進行精神打擊。」
幻術……輔助人員上什麼正麵戰場啊!
中原中也表情逐漸扭曲。
然而咆哮著的雷龍不像他們所想一樣擊空, 沒當一回事的茶茶雖然毫發無損, 但是實物造成的沖擊力還是將他逼退了幾米。
茶茶微微挑了挑眉,目光向下方一瞥,發現不少居民探出頭來之後就迅速猜出了貓貓的能力。
「原來如此。」他作恍然大悟狀,「這個是相信的人越多,就會變得更加真實,威力也會變得更大的攻擊型幻術啊。」
貓貓:「就算知道吾輩肯定瞞不過你, 也不要這麼快拆台啊混蛋!!」
洪水與烈焰在天空掀卷,毫無關聯亦不可能相融的事物矛盾貼合,伴隨著雷龍再次向茶茶轟去。
茶茶點頭:「果然這樣打才更精彩。」然後飛速摩擦了婚戒的花紋數下。
邪神不可見的眷屬鋪天蓋地地掠出,與早就在三個軍師布置下各自準備的異能力者與一些替身使者混戰在一起。不久之後才匆匆趕到鐳缽街的一批咒術師們也加入了戰鬥。
朝生木遠櫻與多格互為掣肘,前者拖延後者前往空中戰場,後者則阻礙前者對從杜王町趕來幫忙的替身使者們動手。
天上與地麵上都是一片混亂,唯有凹陷中心的教堂依然是寂靜的純白。
白色大理石鋪就的圓形廣場此時化作了波瀾不驚的水麵,又如同一片如洗的晴空,映出了藏於其下的另一座教堂。
宏偉的廢棄哥特式教堂沉默佇立,尖銳的頂端似要劃斷天空分出晨昏,本來繁復精致的裝飾已然被時間磨出殘缺,依稀可見過去美麗的深紅色玫瑰花窗現也糊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上與下的兩座教堂仿佛位於過去與未來,端莊地立於名為時間的鏡麵兩端。
輪椅的輪胎碾過年久失修的破敗教堂地板發出嘎啦嘎啦的聲音。
於王座上閉目養神的艾格西·芙洛拉睜開了眼。
此時此刻,水無月眠恰好步入鐳缽街。
她熟練地繞開了各個地方的戰局,抵達了grou曾經在鐳缽街的據點,也就是現在麵前的純白教堂。然後在大理石少女雕像前跪下,安靜地開始了自己的祈禱。
太陽一點點落下,鏡麵開始泛起波紋。
仿佛受到召喚的教堂顫動著上升,隨時可能破開桎梏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對之前發生的一切通通置之不理的世界意識終於投來了視線。
*
「領域展開。」
已經不知道在南極洲站了多久的桑·歌德終於收到了信號,雙手結出一個復雜的印。
「——群青日和。」
灼目的真正日輪轉移到了南極洲空中高懸,將他附近本該極夜的區域徹底照亮。
日光所及之處皆是他的領域範圍,無窮無盡的咒力支持著領域,將解放的時間延長成一個徹底的未知數。
「領域展開。」
另一邊,站在東京塔頂端的夢間冬樹將自己雙手結印的方向驟然翻轉,厲聲喝道:
「——花弁雪!」
無情的凜冬覆蓋了剩餘的半個地球。
與身為咒靈的桑不一樣,以區區人類之身將領域延展半個地球,這本應是無法達成的奇跡。
但在天時地利人和的前提下,還是成為了可能。
時間正處於最能發揮她能力的冬季。地點則位於做了她兩輩子故鄉的日本。
以及——
「領域展開。」
她身邊的月見裡沙羅緊跟著搖動了神樂鈴。
「——十六夜。」
「嵌合領域·畢斷絕滅殞」。
靈感來源為夢間冬樹與五條悟曾經研究出來的領域套娃,但那實在沒什麼實際意義,在一個本來就能即死的領域中加一個即死領域不過是浪費時間咒力。
但是月見裡沙羅的領域不一樣,她的領域是時間的逆轉,能近乎無限次數地將耗盡咒力的夢間冬樹重新逆回到咒力充盈的狀態。
當然……這麼做等月見裡沙羅解除領域之後。
夢間冬樹就會立刻死去。
「我明明是不用這麼拚命的。」像是在抱怨自己的命運般,夢間冬樹說,「……明明我的世界已經毀滅了,這個世界怎麼樣與我有什麼關係。」
月見裡沙羅沉默地向她看了過去。
「真是糟透了、……我明明很怕疼的啊。」因為劇烈的疼痛,生理性淚水不斷從夢間冬樹眼眶滾落,她用哭腔繼續抱怨,「好疼……我從來都沒有被人弄得這麼疼過……」
「但是。」她哽咽著說,「如果這個世界毀滅,柚子和顧問會更疼吧,就和過去的我一樣。」
即便最害怕劇烈的疼痛、即便已經擺脫了自己對她的控製、即便隨時可以轉身就走。
但為了漆名柚子,為了水無月眠,她還是選擇了堅持。
「……如果。」月見裡沙羅說,「你擁有著重置時間線的能力,你會一次又一次重置時間線,拚盡一切去拯救總是死去的重要之人嗎?」
「我當然會了。」夢間冬樹毫不猶豫,「在拯救想拯救的人方麵,我可是世界上最大的傻子啊。」
「我成不了像你一樣的傻子。」月見裡沙羅喃喃自語著,「所以當時的我選擇成為一個瘋子。」
「……希望這一次,您能一切順利,顧問。」
兩方領域的邊界線徹底交融,橫濱飄下的細雪中空出了白鯨的輪廓。
白鯨之中,被兩個領域同時排斥出去的世界意識終於找到了自己可以依附之地,漂浮著等待著夢間冬樹力竭,卻撞入了熟悉的人眼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