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第一百九十一章4月27日 周二……(2 / 2)
沈芙嘉如自己所說,她絕對不鬧個人情緒;在十秒鍾內,她直切要害,快速令激動的隊員們順服下來。
那三個問題問得過於精妙,她有多種令隊員們回到隊伍裡的方法,她選擇了以共同體的形式,在所有人的心上狠狠敲了一記「感情」的錘。
她強化了這支隊伍的感情,在所有人心裡留下了一句強有力暗示:
「們不是為了自己參賽,們是為了們的隊友參賽。」
女生們陪伴在她身邊,是為了感情;她將她們驅逐,是為了更高一層的感情。
陸鴛是一個能帶領團隊往前沖的隊長,她直奔終點、迅速占領高分,以最直接的獲利博所有人的關注。
沈芙嘉無疑是一個可進可退的領導者,她擅長將感情渲染令人忘記了利益。
她在最後後退了一步才蹲下,這個動作由隊長做出,令李老師刮目相看,甚至升起了兩分敬意。
軍隊中的蹲姿是一種堅定『性』非常強的動作,上身挺直、雙手置於雙膝,颯爽堅固。
沈芙嘉沒有選擇蹲到隊伍前麵,向其他人展示她有多辛苦、多不容易;也沒有蹲回原來的位置,那樣在感官上又會回到起點。
她們的隊長選擇蹲在了隊員的後方,除了不讓人隊員有愧疚感以外,還給出了一份強有力的後背支持。
李老師看過每一個學生的履歷,在單純的校園裡,這些孩子沒有經歷過社會,身上的『性』格特質主要來自於家庭影響。
沈芙嘉的媽媽是錦大的心理學老師,於是沈芙嘉在心理學方麵的應用遠超於人。
童泠泠自始至終沒有參與這場造反,可在聞校長數數時,她幾度蹙眉,兩側的手指也不自在地蜷動,目光無時不刻地瞄著那一行隊伍。
她不是記掛沈芙嘉,可在這樣的情況下,縱使她很想參賽,也說不出「你們快回來」這樣的話語。
太傷風景。
看到所有人在最後一秒回來,童泠泠鬆了口氣,可再度抬眸時,她的目光又落在了沈芙嘉的身上。
那眼神消融了細微的點點敵意。
她心想,不管如何,至少沈芙嘉大局觀還算清醒,保住了這場比賽。
今天上午繼續昨天的訓練,唯一不同的是缺了一個人。
幾人心中五味雜陳,尤其是落隊的幾人,更是愧疚難當。
柳淩蔭倒是練虎虎生風,一方麵是發泄心中的不滿,一方麵她記著沈芙嘉的話,要把她的份一塊兒補上。
這場訓練中,幾人頻頻朝著不遠處的沈芙嘉望去,隨著時間的推移,沈芙嘉臉上溢出了冷汗。
時長高達四個小時,這個時長就算是軍姿都能站到眼暈,何況還是蹲姿。這是恐怖的刑罰之一。
沈芙嘉臉上的汗多一滴,幾人的心就揪一分。
聞校長整隊完畢後就去了男生的隊伍指導,留下李老師在訓練的女生間踱步,「現在還看什?早乾嘛去了?跑步的時候你們能多看兩眼隊長,她也不至於在那兒蹲半天。」
她走過拉弦的秦臻身邊,瞥見了秦臻緊抿的雙唇,和僵硬的手指。
「你是最該愧疚,幾步而已,差了幾步?兔子翻個跟鬥都能把這距離補齊了,快一點你是會死了還是怎麼著?九級上階……」她冷笑一聲,「九上連九下都跟不上,第一次見到跑比狂戰士還慢的弓箭手,有夠掙臉的。」
被一同點名的童泠泠下意識瞟了過來,李老師立刻捕捉到了這道視線。
「看什?」她快步走到了童泠泠身邊,偏著頭近距離打量童泠泠。
她貼近了童泠泠的耳,說話的聲音咫尺才可聞,「你猜猜剛才在想什。」
童泠泠立即收回視線,眼觀鼻鼻觀口,繼續正揮自己的戰斧。
「剛才一直在想,如果今天和你一起作戰的是我……」李老師一頓,伸手不輕不地拍在了童泠泠左肩,「那我心裡還真有點打鼓。」
手中揮下的鉛斧驟然斷裂。
童泠泠瞳孔一縮,猛地看向了李老師。
這句話脫離的批評的範疇,是一個師長在明確指責學生的品行。
「為什不去?」李老師問她。
在所有人都願意分擔隊長的處罰時,隻有童泠泠一個人事不關己地站在外麵。
童泠泠抿唇,移開了眼睛。
因為沈芙嘉不是她認定的隊長。
「就算你不接受她當隊長,她的處罰完完全全是因你們而起,她自己跑好好的,沒有任何問題!哪怕今天她不是隊長,隻是個普通的隊員,你也該第一時間走過去!」
李老師緊盯著她,和那雙稚嫩的瞳孔相對,「因為你們是一個團隊,是要握著刀槍劍戟同生共死的。可你連這一點都做不到麼?」
她伸手一指向秦臻,「跑步的時候秦臻、慕一顏都在你的前麵,她們是從你麵前一個一個落下去的,你眼睜睜看著她們落後,有伸手拉一把?你有喊一聲『隊長,有人跟不上了,們慢一點』?」
「付芝憶、慕一顏——包括現在為了隊長被扣了十分的柳淩蔭分數都比你低,如果現在要選人上場,一定選擇能和團隊共進退的隊員。」
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這番話李老師聲音不大,可在場所有人都能聽見。
她們的目光匯集在童泠泠身上,如黏稠火焰,蝕骨灼痛。
李老師最後拍了怕她的肩,「不是每個人都是宓茶,你覺別人虛偽,那很正常,是因為你根本沒有拿自個兒的真心去換。」
她拍完之後收手,走向了付芝憶,邊走邊高喝道,「發什呆!沒睡醒是不是!沒睡醒回去睡覺去!你不想練那邊還蹲著個想練沒法練的!」
童泠泠轉身,她怔怔地望著李老師的背影,那一番話如雷貫耳,將她從頭到尾劈焦黑。
這是她的錯?
其他人陪沈芙嘉也不過是因為她們和沈芙嘉私交好罷了,如果今天被罰的是方琴、文瑩,她們也會和自己一樣漠不關心!
握著斷柄的手緩緩收緊,灰黑『色』的鉛逐漸變型,最後從少女的指縫中溢出。
她本就沒有打算把後背交給任何人,不過是一起上了兩年學的同學,談什生死與共,這場比賽一結束大家就各奔東西,別說什共進退,恐怕連聯係都不會再聯係。
她的做法沒有錯。
不管是血濃於水的親人還是有過海誓山盟的愛人,隨時都有把對方棄如敝履的可能,何況隻是因為一次比賽而走到一起的同學?
就算她不團結友善那又如何,有了足夠實力,這個隊伍就必有她的容身之處;相反,即使再是友愛善良,實力不夠,哪裡會容得下弱者藏身。
沈芙嘉就是最好的例子,付芝憶、慕一顏、秦臻,如果她們的父母不是在商界、政界擁有一定的地位,她們又怎麼會成為沈芙嘉的「朋友」?如果這三人一開始就和嚴煦一樣身無分文,那沈芙嘉看都不會多看她們一眼。
自以為的美好友情之下,不過是別有用心地故意接近,以利益為根基。如果她們知道這一點,還會像今天這般親密無間麼?
童泠泠扔掉了手中的斷斧,新去籃中換了一把鉛具。
言語是最無用的,她隻用實力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