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憤而抵抗，屈膝相從（1 / 2）
四點半，天氣快要黑下來了。
陳夕燁下了公交車，聽到一陣喧嚷聲。
根據聲音判斷，人數不少，在南郊區，這可不多見。
他迎著風走了兩步，血腥味湧入鼻子，不祥的感覺隨即在心底蔓延。
陳夕燁加快腳步，耳畔風聲呼嘯。
永寧小區南門聚集著一群老人，差不多有四五十人，對麵是一輛挖掘機，一輛悠錘車。
一個戴著黃色安全帽，西裝革履的家夥站在挖掘機的履帶上，眼中滿是鄙夷和不在乎。
挖掘機兩邊站著十幾個拎著棍棒器械的人，看樣子多半是黑澀會。
陳夕燁靜靜地走過去，猶如一隻靈巧的貓兒。
一個老頭兒躺在人群中間，閉著眼睛，光禿禿的腦袋滿是鮮血，好像一個血葫蘆。
陳夕燁認識他，是永寧小區的住戶，冷漠頑固，因為撿垃圾，與陳奶奶吵過幾次架。
那時候，陳夕燁還小，幫不了奶奶，隻好晚上偷偷溜出來，紮了老頭的自行車。
此時，看著丟了大半條命的老冤家，陳夕燁竟生出一抹傷感。
「你們這群老不死的給我看清楚了，這是市政廳批的文件，蓋著大章，永寧小區，拆！」安全帽把一疊文件扔向人群。
A4紙從天而降，仿佛鵝毛大雪，落在老人們的臉上。
衰老的臉龐，無助的眼神，皴裂的嘴唇，顫抖的身體……
陳夕燁的心髒好像被針紮了一下，急遽地收縮。
「我在這裡住了大半輩子，眼看就要入土了，你們要拆我的家，我不同意！你們想拆，除非從我的身體上壓過去！」
一個老人沖出來，目眥欲裂，灰白色的頭發淩亂飄搖。
「想死？」安全帽歪著嘴角，冷笑連連，「成全你！」
話音剛落，四個黑澀會沖上前，把老人圍在中心。
陳夕燁似乎看見地上的血葫蘆是怎麼來的了。
「老不死的，老子今天高興，再施舍你一次機會。在拆遷同意書上簽字，摁手印，老子網開一麵，放你一馬。」安全帽陰惻惻地笑道。
陳夕燁攥起拳頭。
他和奶奶住在永寧小區，不可能幸免於難。
「我倒數五個數，不簽，可別怪老子不客氣了！5…4…3……」安全帽不緊不慢地倒計時。
陳夕燁解下書包的一條背帶，走了過去。
「我…我簽！」老人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我簽…我簽…我簽……」
他從地上撿起一張紙，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支筆，「刷刷」地寫下自已的名字。
人群嘩然。
陳夕燁看不懂了，愣愣地看著摁手印的老人。
從憤而反抗，到屈膝相從，幾秒鍾的時間，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令人難以置信。
事出反常必有妖，陳夕燁握了握拳頭。
老人簽完字，摁上手印，轉過身，舉起拆遷同意書，喊道：「鄰居們，街坊們，咱們還是簽了吧，人家給的錢可真不少。
「咱們一起找個養老院大，大家夥還是鄰居，舒舒服服地安度晚年，不香嗎？」
陳夕燁看明白了，敢情這個老家夥是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