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上麵的日期是在火災發生之前。
我吸了口氣,原來她早就已經和沈兆結了婚。
可憐我還想著,等到容貌稍微完好,就帶著她領證,辦一場巨大的婚禮。
妻子主動求婚的第一天,我就拿著公司的賠償準備了一顆鑽戒。
苦於自卑,一直沒能送出手。
可如今看來,她並不需要。
我低下頭,苦澀地笑了笑,心底最後的柔情也因此消逝。
豪車一路開,最終停在了老別墅的門口。
妻子和我一同下車。
她抱著我的手臂,嬌媚開口:「老公,我們回家啦。」
八、
她為了讓我完全成為沈兆。
除去整容和心理暗示外,還在家裡擺上了許多沈兆和家人的照片。
因此在看見兩位長輩時,我熟稔地喚出一聲「爸媽」。
妻子很滿意。
她靠在我的身上,嬌滴滴笑著:
「伯父伯母,我和沈兆蜜月結束了。」
「你這孩子,還叫伯父伯母啊?」
沈母慈愛地刮了刮妻子的眉毛,她又看向我:
「你這孩子,帶著安安出去,怎麼都不給家裡回個電話?」
畢竟不是真正的沈兆。
麵對沈母的抱怨,我隻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哎呀伯母,是我不讓沈兆打電話的!我害怕沈兆什麼都告訴你們!」
有時候,我真的佩服妻子的心理素質。
明知沈兆是死了回不了電話,卻能借著奇葩理由圓謊。
沈母明白地點頭,「不說了不說了,我先帶你們進去見見其他人。」
沈父沈母走在前麵。
妻子挽著我的手,落後他們兩步。
她略微低頭,小聲提醒:
「到時候我幫你社交,你就安心跟著我,保證沒有任何問題。」
妻子說到做到。
整個沈家的名利交流場,我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妻子卻借著沈兆的身份,和大部分人混了個眼熟。
還商討了未來的合作機會。
她是天生的商人,也是最狠毒的婦人。
中途妻子見到了熟人,她將我安置在休息區,又繼續開始社交。
我端著紅酒,看著她八麵玲瓏的模樣,心中嗤笑。
身旁卻再次傳來了熟悉的男聲:
「你還真準備吃一輩子軟飯啊?」
我偏頭,是那次同學聚會上叫錯名字的男人。
他依舊吊兒郎當。
「你真的是聰明了那麼多年,怎麼在一個女人上栽了跟頭!」
說完,抱著酒瓶跌跌撞撞地走到了人群中,開始和其他人交談。
我品嘗了一口手中的紅酒。
等到妻子忙於社交,才假模假樣掏出手機,發了條信息。
隨後轉身進了別墅外的花園。
沈母在此恭候多時。
她看見我,眸中閃過憐惜:「可憐你了。」
我搖搖頭。
沈母拿出一份報告:「季安是個很可怕的敵人。」
季安,是妻子的名字。
我接過,打開查看。
裡麵記錄了妻子是如何對沈兆進行洗腦,讓以往的天之驕子變成吃軟飯的男人。
更是記錄了妻子如何在發現沈兆覺醒後,設計殺害沈兆的證據。
越看,越心驚。
難怪那個男人會嗤笑沈兆吃軟飯。
原來早在沈兆剛進入公司時,妻子就開始了洗腦。
她借著愛的名義,強行改變沈兆的思維方式。
「她的目的從來不是沈兆,而是整個沈家。」
沈母痛心:「早些年我就和沈兆說過,季安不是個好人,他不信。」
我抬起頭。
透過花園隱蔽的窗戶,目光停留在妻子的身上。
她長袖善舞,脫穎而出。
可欠債還錢,殺人償命。
她欠沈兆、欠我的,總歸得還。
想起已經被完全抹去存在的自己,我嗤笑出聲:
「伯母你放心,我會替我們報仇的。」
九、
妻子對我並不設防。
我懶得思考原因,老老實實跟在她的身邊當個廢物軟飯男。
妻子原本還有些存疑的心。
在確認我連最基本的財務報告都看不明白後,徹底放下了。
她借著我的名義,私底下偷偷將公司的錢轉入自己的賬戶。
還販賣沈父沈母的藏品,對外就說是我隨手轉讓。
我被沈氏員工罵了個狗血淋頭。
妻子假意安慰,又借著沈兆的名頭,邀了幾個富二代出來聚會。
我無意發現她在乾拉皮條的生意。
那天我閒著沒事,跟著妻子一同去參加聚會。
氣氛熱烈,不知是誰點了幾個小姐。
那些個二世祖沒見過這種極品,躺在女人的肚皮上,什麼話都敢往外說。
我膽戰心驚。
連忙走出去買單,卻在支付時,意外發現夜場老板的賬戶格外眼熟。
要我沒記錯,似乎是妻子和我裝貧賤夫妻時用的卡。
她倒是心大。
我偷偷記下,回家後把這件事情偷扌莫告訴了沈父沈母。
妻子越發貪心,公司的財務漏洞越來越大。
沈父沈母假裝起疑,正準備找人徹查賬務時,妻子卻提出來辦婚禮的請求。
「辦婚禮?」
我微微蹙眉:「當初我們沒有辦婚禮嗎?」
我不是真正的沈兆,自然不清楚這件事。
妻子神色扭曲了一瞬,「你覺得太早了,所以沒辦。」
「如今我們安穩了,婚禮的事情,也該提上章程了。」
我靜靜地看著妻子。
等到她開始焦躁,才點頭:「好,那婚禮流程我來安排。」
她不在意這種東西。
畢竟沈母告訴我,婚禮當天,妻子準備故伎重演。
再來一場火災,然後假死脫身離開沈家。
這是最完美的方法。
沈氏的財務危機已經難以遮掩,不管能不能找到真凶,妻子的假死都能讓她脫離懷疑。
哪怕事後發現不對勁。
沈家也沒錢去找她討債。
隻可惜,所有人都知道了妻子的打算。
婚禮當天,很是熱鬧。
妻子穿著潔白的婚紗,一步一步走向我。
在她出場時,本應該發生的火災卻沒有發生。
而我背後的大屏幕開始放映她的那些罪證。
妻子慌忙地握住我的手:「沈兆,這都是假的!你快幫我解釋解釋!」
警察來的很快。
妻子還沒能逃跑,就被沖進來的警察逮捕。
「沈兆!我是你的妻子,你快告訴他們,我沒有這種事情!」
麵對妻子崩潰的求助,我搖搖頭。
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其他證據,交到警察手裡。
「季安涉嫌詐騙、殺人等多種違法犯紀的事情,這裡是我收集到的證據。」
妻子沒想到我會這樣做。
她不可置信地盯著我:「你沒有被洗腦?」
妻子看向沈父沈母,尖叫出聲:「他不是沈兆!他叫林城!」
「他隻是整容成了沈兆的樣子!你們快派人去調查啊!」
事到如今,妻子還孤高地以為,所有人都是傻逼。
十、
她沒能蹦躂多久。
隻因警察在沈家別墅的花園區域,挖出來一具已經腐朽的屍體。
法醫上前查看:「屍體死亡時間約在三年前,身份不明。」
並不需要特地進行DNA驗證。
沈母看著屍體左手手腕上保存完好的玉手鐲,跪坐在地上哭泣。
「這是我的孩子沈兆啊!」
沒有一個母親認不出來孩子。
哪怕孩子麵目全非。
我也沒想到妻子居然膽子這麼大。
敢把沈兆的屍體埋在沈家,還能三年不被人發現。
她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思想要害我。
卻沒想到沈家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最後,妻子隻能灰溜溜地被帶到監獄。
離開前,她恨恨地看向我: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咧嘴一笑:「在你第一次帶我去看心理醫生的時候。」
裝了那麼多天沈兆。
我終於能夠做回林城了。
聽見我的回答,妻子不可置信地搖搖頭:
「不可能,你怎麼會知道……」
她當然不明白。
因為她看不起普通人,不尊重普通人的生命和價值。
妻子篤定我會因為容貌被毀,而喪失自信,變得格外自卑。
她的出現,會讓我全身心陷入愛情。
陷入愛情的男人,比狗還容易控製。
可妻子同樣忘了。
真正愛一個人的時候,連她皺眉,都能發現不對勁。
那天的同學聚會,本來是妻子逼我去看心理醫生的借口。
但她沒想到我會同意。
迫於無奈,又隻能帶著我去參加。
她沒有愛過我,就不會知道。
在聽見沈兆的名字時,她眼中的驚慌和懷念,會讓我無比嫉妒。
有了嫉妒,就有了疑惑。
有了疑惑,信任便難以繼續。
妻子因為縱火、殺人、財務轉移等多起案件,被判了無期徒刑。
加上有沈氏的運作,這輩子恐怕都沒有離開監獄的可能。
沈兆下葬的那天,我帶著口罩,站在人群外,遠遠朝他鞠了一躬。
有不知道真相的小孩,看見我上半張臉。
還以為是沈兆詐屍,尖叫地撲進父母懷裡,揚言:「我要找人來收了你!」
卻被大人捂住嘴巴,帶離了沈家。
因著短暫的喧嘩,我再次見到了沈父沈母。
他們蒼老了許多。
看著我的麵容,沈母眼中露出懷念:
「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我搖搖頭,「還沒有打算。」
這是真話。
三年過去,沒有人記得林城是誰。
我找遍了所有認識的人。
看見我這張臉,他們都認為是沈兆。
所以哪怕妻子真的被繩之以法。
但對於我的侵害,還未停止。
微風徐過鬢角。
沈母猶豫地遞出一份合同。
我沒看,而是直截了當地問:「你有什麼請求,可以直說。」
她擦拭眼角的淚水:「你準備繼續整容嗎?還是……」
我扌莫不清楚她的態度,沒有回答。
「如果你願意,可以繼續以沈兆的身份活下去嗎?」
「我真的很想念我的孩子。」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給你大筆的錢,保你後半輩子無憂。」
麵對一個中年喪子母親的請求。
我冷漠地開口拒絕。
所有人都希望我能繼續這樣活著。
就連被逮捕入獄的妻子,都特地找人和我商量。
可我是林城,不是沈兆。
總不能因為他們的感情和錢財,我就真的成為沈兆。
「抱歉,比起巨額財產,我還是更喜歡那個大大咧咧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