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 聖杯在歷史中的某次閃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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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豐九年,也就是西歷1859年,石玉昆石三爺正在天津郊區的一個小茅屋中踱步,石三爺是一位撰稿人,他寫的《三俠五義》頗受書場先生們的歡迎,清朝雖然是江河日下的光景,市民文化倒是勃勃生機萬物競發,北京有徽班進京,誕生了京劇,在天津,九河下梢,南來北往的人帶著故事,就形成了曲藝,尤其是評書,碼頭的船工們每每要一壺高碎,便能在河邊茶樓裡泡一下午,久而久之,《三國》《西遊》聽眾都能倒背如流,評書先生們必須拿出時新玩意兒,才能保住客人,咱石三爺就成了書場的香餑餑,每當大船下錨前兒,就有茶館老板堵著三爺的門要稿,和當代編輯催稿也差不多。

今天,三爺家門可羅雀,一點不復《三俠五義》前四回連載時的盛景,也倒好,三爺踱著步子慢慢構思著第五回的故事。船運眼下並非淡季,港外也有遮天蔽日的船隻,茶館老板無動於衷,隻因為今天是鹹豐九年的五月二十五,港外的大船盡是軍艦,鸕鶿號,鴴號,阿爾及林號,斯萊尼號,弗萊吉亞號,負鼠號,吐著黑煙突突突地沖向大沽炮台,沒錯,今天是第二次大沽口戰役發生的日子。

隆隆隆,開炮後長長的尾音傳到了石三爺的住處,房梁微微晃動了一下,他沒有驚慌,畢竟洋鬼子第一次打天津的時候,他也在這個茅屋中,彼時他還是個對未來充滿希望的讀書人,在這個破屋裡準備科舉,隨著一年年來朝廷的敗壞和官場的糜爛,科場失意的石三爺漸漸也放下入仕的心,專注於文學創作,隻是下筆時,仍是把主角選定為包拯,三爺心中的父母官的標杆。

「寫點什麼呢?」,三爺遠遠地眺望著大沽炮台,剛剛響的是武城永固大將軍炮,正威嚇遠處洋鬼子的戰船,三爺想起老友丁老四,心裡上了主意,「就寫他給我講過的那個故事吧。」

為什麼聽到炮響就想起丁老四,因為這倒黴蛋被抓壯丁守炮台去了,丁老四是個目不識丁的船工,幾月前一日,他喝的酩酊大醉,抱著他的酒壺睡在街邊,一夜無事,醒來時正碰見僧王帶著凶巴巴的蒙古八旗進城,整頓炮台防務,本身僧王的兵就並不足額,進城見了遊手好閒的,便嚇唬他們要抓浮浪殺頭祭旗,不由分說拽上炮台給旗丁做碎催,可憐的丁老四隻抱著酒壺,什麼行李沒帶就被抓到南岸炮台,聽龍汝元龍軍門調遣去也,還因為長得五大三粗,被派了最重的活兒。

丁老四講給石玉昆的故事,還就是關於這個形造古怪的酒壺的。

「三爺,我也有一個包公的故事。」,丁老四說。

三爺笑笑:「說來聽聽。」

「三爺!你聽端的。」

石三爺一邊回想丁老四講的故事,一邊落筆。

宋朝時,有個老佃農叫劉老鄉,他女兒喚做劉大姐,今年十四歲,說與了山上陳獵戶,陳獵戶有兄弟五個,老娘是個厲害的寡婦,生拉扯大五個兒子,陳獵戶是最小的一個。

劉老鄉隻有一個女兒,又是老來得女,不知道在送子娘娘廟前磕了多少頭求來的女兒,生怕她嫁過去受委屈,自已年老,家中又沒有兒子,於是想了一個主意,給女兒一份豐厚的陪嫁,婆家看在嫁妝的份上,不給女兒罪受,老劉找到城裡一個叫劉世昌的絲綢商人,賒賣了兩匹絲綢,合價十五貫錢,畢竟隻是個佃農,老劉也沒有家底,隻能省吃儉用,算計著夏糧一收,加上自已積攢的棺材本,攢齊這十五貫,便能還清世昌的債。

夏末時,賬房來老劉家收租,隻聽得賬房先生算盤嗶哩啪啦一打,合該給老劉的十五石糧食,又被克扣了三石,老劉算不明白賬,隻得吃下啞巴虧,不足的錢還沒湊齊,劉世昌就上門收賬,該說不說,劉世昌是個好心的人,眼看老劉該少的錢不多,四下一看,屋子角落裡,放著個粗礪的酒壺,隻說用它抵不足的債就行。老劉聽了千恩萬謝,隻可惜家中沒有酒肉,不能留世昌吃一頓,時過傍晚,世昌便收賬完畢,回家去也。時值夏末,正是雷雨不斷的日子,世昌出門行不過二裡,天上便雷聲隆隆,像是突然天黑,倏忽地下起雨來。

「咚咚咚隆!」

寫至此處,窗外又飄來連綿的炮聲,聲音很陌生,定是洋鬼子的炮,三爺放下筆,焦急的眺望著窗外,似乎想透過街巷看到炮台上的丁老四。

丁老四所在的南岸炮台,正在接受著聯軍艦炮的猛烈壓製,洋鬼子用的是阿姆斯特朗炮,無論是精度還是射速,都高於大沽口炮台上的佛郎機炮,清軍也不是傻子,自從上次大沽口戰役後,他們也改裝了炮台,增設大炮並加裝了轉盤,丁老四伺候的這位旗丁老爺姓孔,據說祖上是皇太極手下的烏真超哈,打沒入關就是玩大炮的主兒,正焦急的拿鞭子抽打著民夫們:「愣著乾嘛!搬炮子來!」,眼看著敵艦逼近,阿姆斯特朗炮的落點離炮台越來越近,炮台上地動山搖,孔總爺手下一個民夫受了驚,拔腿就跑,被後麵的督戰隊一刀砍死,孔總爺拿鞭子指著丁老四:「你,去轉轉盤!」,丁老四顫巍巍走上去,在孔總爺往左往右的嗬斥中,不斷的調整炮台,「裝藥,加藥!」,眼看友軍的炮彈夠不著敵艦,孔總爺隻能發狠加了更多的炮藥,心裡祈禱著不要炸膛。敵軍炮火濺起的石沫飛舞,有幾塊正是擦著丁老四的頭皮過去的。「開炮!」,孔總爺又讓另一個民夫去點炮,民夫把線香往炮眼裡一杵,倉啷一聲,炮管猛的一退,那民夫被炮管一震,猛然倒地,七竅流血,炮台上的人被震得耳鳴,什麼都聽不見,遠方的敵艦,近處窮忙的袍澤像是在上演一出默劇。丁老四扶著轉盤的虎口被震裂開,汩汩的流出血來,他看到孔總爺嘶吼著,卻聽不到他在說什麼,他隻感到大地在震動,遠近友軍的炮台也鱗次櫛比的開火,遠看像突然長出一個個蘑菇!

聽著錯落的炮聲,石三爺心下稍安,官軍這次沒有一觸即潰,隻要沒有潰敗,孔老四活命的機會就很大,希望這傻小子不要臨陣脫逃,要不然督軍可不留情,想著,石三爺又回到書案前,他一定要寫完這個故事,老四無兒無女,在亂世中不過是草芥一樣的人,如果他口述的故事能流傳下去,也算他活過一次的證明。

那劉世昌冒雨趕路,行至半處,看到一戶人家,世昌想去借宿避雨,那主人家叫趙大,和妻子住在此處,二人見有來客,讓進屋裡,說三個大子能在屋裡過夜,再加三個大子能去灶台烤火,世昌說:「好好,快讓我烤烤火。」,趙氏把世昌帶到灶旁,灶裡悶著火,世昌說:「大嫂,你把火杵開,讓我烤烤吧。」,趙氏說:「客人你先把六個大子拿出來。」,世昌在濕噠噠的衣服裡扌莫索,衣服濕透了,那十來貫錢的輪廓鼓鼓囊囊,正被趙氏看到,世昌遞來六個大錢,趙氏接了,看是黃澄橙的好錢,才用火杵把碳火挑開,火苗簌簌得燒起來,一股暖流噴出來,世昌感覺一陣舒爽,連連稱謝。

入夜,世昌的衣服烤的半乾,在灶台前昏昏欲睡,正想著討一些稻草睡覺,趙氏卻推門而入,往灶台鍋上支起籠屜來:「客人還沒吃飯吧,我丈夫說我倆招待不周,他去隔壁打一角酒,與客人暖暖身子。」,說完她從米缸舀出一升米,又把三個小碟子放到籠屜裡,是熏肉,釀雞和麵筋,連稱:「照顧不周,一會兒吃點飯再睡覺。」。世昌心裡暖暖的,又連連稱謝,不一會兒,趙大就回來了,他穿著鬥笠,一進門就抖掉身上的水珠,叫妻子把飯菜擺到八仙桌上,他要和客人喝一杯。

世昌心想,這兩口子前倨後恭,想來是看自已花錢利索,圖謀著多掙幾個錢,罷罷罷,別等他二人開口,我自覺罷,世昌坐上桌子,主動卜楞楞排出十五個錢,笑吟吟問道:「老哥,十五文可夠。」,趙大見了錢,正要推辭,隨即眼珠一轉,笑眯眯把錢摟到手中:「夠,夠,足夠,客人且寬心,自吃便是。」

世昌於是寬心,坐下吃起燒碟小臘,吃一口呷一口酒,趙大見世昌杯中少一點,便添一遭,二人家長裡短,說一些閒話,約麼一個時辰後,世昌吃的暈暈呼呼,便說:「吃飽了,謝謝主人家。」,趙大打得酒還剩一些:「客人,剩下點酒,給你灌酒壺裡吧,明天路上吃。」,世昌提手拿起酒壺,猛站起來,突然腦袋一暈,隻聽趙大夫妻笑著喊:「倒也,倒也!」,趙大便失去意識,直勾勾摔倒在地。

大沽炮台南岸,丁老四也剛剛從眩暈中恢復意識,耳朵刺痛,但是勉強能聽到一些聲音,原來是他的陣地中了洋鬼子一炮,老四回頭一看,阿姆斯特朗炮的實心彈打碎了垛口,在垛口後犁出一道長長的壟溝,他的長官孔總爺被炮彈正好擊中,身子被碾碎,隻剩下半截,血水灌滿了壟溝,雖然剛剛還在還在打罵手下的民壯,但是老四止不住生出兔死狐悲的感覺,他和孔總爺不算朋友,相處的兩個月間,孔總爺對他們也多是打罵,可是丁老四和文化人石三爺接觸過,懂得略多些,他知道孔總爺的打罵中有很大的合理部分,現在定睛一看,他也不過是不到三十歲一個旗丁,看著十分年輕,如今就死在自已麵前,失去孔總爺彈壓的炮台頓時炸營了,手下十來個民夫站起來亂哄哄的跑,想後退的,被督軍殺死,其他人隻能在炮台亂竄,由於漏出身子,這個炮台迎來了更猛烈的炮擊,頓時又有幾個民夫倒地,濺出的血噴灑到炮管上瞬間蒸發,把「威武」兩個字燙的鮮紅。老四失神得坐著,心想,如果是孔旗丁活著,估計又是一陣鞭子亂打,霹靂一樣吼著:「低頭!低頭!」

石三爺寫著卻心焦,隨著戰鬥打到傍晚,三爺故事寫作進度仿佛是丁老四的生命倒計時,密集的炮聲超出三爺的預料,作為一個知兵的文人,他聽出炮聲的變化,隨著炮管的升溫,炮聲越來越鈍,焦灼的戰局讓三爺愈發擔憂,甚至期盼無論誰贏誰輸,早點分出勝負好了的悲觀想法,想到此次,石三爺加快了寫作的節奏,希望戰鬥結束前寫完,為他生死未卜的好友帶來一點慰藉。

故事裡,世昌也醒來了,他沒抓沒落的,隻能把手邊的酒壺往懷裡使勁攏,但是也使不上力,他抬眼看到趙大的鞋,隨即眼前一黑,耳朵還能聽到:「怪就怪你漏財,別怪老爺心狠!」,他感覺脖子一涼,又一熱,漸漸陷入死亡,死前,世昌仿佛和誰對話,牙關裡擠出兩個字:「伸冤!」

世昌被趙大殺死了,為了毀屍滅跡,趙大把世昌寸斷,一塊塊扔進火灶裡燒化,燒了一夜,最後隻剩下酒壺和錢。

不久之後,老漢張別古上門,向趙大討債,趙大雖然剛剛得了一筆橫財,但是秉持著財不漏白的觀念,仍然和老漢吵吵嚷嚷,最後,把那隻酒壺給了老漢抵債。張別古張老漢回到家中,橫豎看看酒壺,覺得沒有什麼用,心疼自已放出去的債,對著酒壺感慨:「誒呀誒呀,你有何用啊。」,此時酒壺卻開口說話了:「張別古,先前有個叫劉世昌的人被趙大圖財害命,贓款在他家中,不幾天,包拯要上任定遠縣,你寫個狀子替他伸冤。」,老漢聽了,愣在原地,在度過了酒壺說話的驚訝後,才結結巴巴向酒壺詢問其詳情。

寫至此處,三爺的文學敏感性察覺到了問題,這酒壺是劉老鄉的,他和世昌之間沒什麼恩情,它來申冤並不合理,三爺大筆一揮, 將前文塗塗改改,刪去酒壺和劉老鄉的戲份,設定趙大將世昌的屍骸燒成一個烏盆,世昌的冤魂積聚於烏盆之內,向張別古訴冤。

隨後,張別古帶著烏盆和一紙訴狀上定遠縣衙門告狀,隻見大堂內,包公包龍圖端坐正堂不怒自威,左手邊禦貓展昭威風堂堂,右手邊公孫策麵如冠玉,王朝馬漢張龍趙虎分列兩班。

包公一拍驚堂木,聲音沉穩威嚴:「堂下何人,有何冤情?」

左右兩班齊聲喝叫:「威!武!」

張別古直勾勾盯著包公,聽著兩班喝威聲,隨著水火棍咚咚撞地聲,張別古像是被巨大的手掌摁著一樣堪堪跪下,張別古嚇得說不出話,張龍又一聲斷喝:「有冤申冤!」,隨後其他衙役也跟著喝:「申冤!申冤!」,張別古頭磕在地上,汗流浹背,從嗓子眼喊出一聲:「冤!」

大沽炮台的南岸也響起鑼聲,護軍大喊著:「龍軍門來了!龍軍門來了!」,丁老四回過頭,看到一群披掛的兵簇擁著一個中年人走上了炮台,那人拿著千裡鏡,看了一會遠方,又瞅瞅下方的各個炮位,和旁邊傳令兵說了幾句,傳令兵搖動軍旗,後方便有一隊人馬像一條細線向炮台進發,龍汝元沖著下方各個炮位喊道:「崽子們!老爺的兵即刻就到,給爺頂住,重重有賞!」,說吧,手下抬來一口大箱子,龍汝元手起刀落,砍斷大鎖,白花花的銀子,滿滿的溢出來,閃瞎人眼睛,龍汝元有喊:「後退的,吃我一刀!」,龍汝元的喊叫止住了炸營,但是,炮台位的旗丁傷亡很大,大部分隻剩下民壯,他們雖然不再亂跑,但是也隻是呆坐原地,有的人像是大夢初醒一樣啜泣起來,龍汝元眼睛一轉,看出端倪,他大喊:「放一炮,賞銀二兩!打到洋船的,賞銀一百兩,擊沉的,賞銀五百兩!」,見下麵還沒動靜,經驗豐富的龍汝元瞬間明白了,民壯們沒有士氣,他說賞錢,眾人隻覺得有命拿,沒命花,龍汝元緊接著大喊:「放心!援軍就到,打退洋人,大家拿錢回家!」,說罷沖著親兵喊:「你們去灘頭守著,即使洋人登岸了也不能接近炮台。」,他的親兵就頂著炮火沖向落點更密集的灘頭,他則留下兩個親兵扛著箱子,挨個炮台探視,親兵每到一處就喊:「大家一定能活著回去!你看,龍軍門都在,各位老爺們也都在,保險得很。」,說完還把銀子塞到民壯手上,隨著一處一處炮台的喊話,發錢,軍心漸漸安定,南岸稀疏的炮火又漸漸密集起來,已經換了沖鋒隊形沖向南岸的聯軍艦隊,旗艦被清軍炮火壓製,主動減速,但是,敵軍似乎沒有改變沖擊南岸的部署,當頭的三艘驅逐艦橫過艦身,露出側邊兩排密集的炮管,在艦身靜止的一瞬間,側麵的炮管密集發射,把剛剛敢冒頭開炮的南岸炮台覆蓋了一輪,但是這次,揣著銀子的南岸清軍異常勇猛,隨即開始還擊,英軍不得不馬上開始又一輪的炮擊,就在炮擊時,龍汝元也沒有停下腳步,他轉到了丁老四的炮台,問:「兵呢?」,丁老四回答:「老爺,孔總爺死了,就剩下我了。」,此時煙霧稍微散了一下,龍汝元看到身後被犁成兩截的旗丁,轉頭又看到此處炮位在突出處,離得敵艦最近,挨打也最多,龍汝元問:「你會開炮?」,丁老四答:「回軍門,會。」,龍汝元隨機挑了兩個最大的元寶摁在他手上,龍汝元是典型的封建軍官,他從未看得起民夫,他隻相信鞭子和銀子,此時,在這個傷痕累累的炮位上,他神差鬼使地想多說幾句:「老兄,你叫什麼?」

麵對這個問題,丁老四愣了一下,他是什麼身份,武曲星下凡的龍軍門居然問他的名字,「我叫丁老四。」,此時丁老四並不明白什麼尊重。

「丁老四,你可有家眷?」

「回老爺,沒有。」

「那正好,這次立了功,回去正好娶個媳婦,生一群孩子,把你今天的英勇告訴他們!」,龍汝元也奇怪,他居然能站在這麼個小老百姓的立場想問題,他第一次沒說什麼上謝皇恩,下感黎民的聖賢話,但是,他覺得此時,就該這麼說。

聽了這句話,丁老四想哭,以前雲端裡的人,官員,軍官,讀書人,士紳,數千年來不會正眼瞧老百姓一下的人物,如今居然肯聽他一句話,為他想一分,他想,所謂青天大老爺也不過如此,他又想起石玉昆,他哭道:「文有石三爺,武有龍軍門,給您兩位賣命,我丁老四值了。」,貴族出身的龍汝元一時間並沒有明白丁老四的意思,但是他身後的親兵,兩個明顯是底層老百姓出身的孩子也哭了,一個說道:「軍門,若是老爺們平時就肯替我們百姓想,何至於讓洋鬼子打到這裡來。」,龍汝元沒有接茬,他隻說:「咱們守好炮台,讓丁老兄順順利利拿到賞錢回家,其他的不該說。」,嗬斥和彈壓是龍汝元在軍隊學會的禦兵之道,此時卻施展不出來了,龍汝元頭一次把這些草民看做是袍澤,這炮彈是多麼公平,它分不清老爺還是下人,分不清讀書人還是睜眼瞎,分不清旗人還是民人,也不分滿蒙漢藏回,打將過來就是身軀糜爛。丁老四用炮刷清理了炮膛,量了炮藥裝填進去,一個人伺候一位大炮很吃力,身邊還有敵人的炮彈,丁老四此時定了定神,打一發炮彈二兩銀子,這錢,他掙定了。此時龍汝元親兵喊到:「軍門!洋鬼子上岸了!」,眾人往下看去,一隻一百人的小隊撐著舢板扌莫到了灘頭,後麵還有兩百人蓄勢待發,龍汝元隻有一百多親兵,在灘頭被這一百多人的洋人壓著打,龍蝦兵都怪叫著沖擊炮台,最低處一個炮位已經被打下來,龍汝元拔刀,喊:「走!去幫忙!」,臨行前,龍汝元不忘囑咐丁老四:「老兄隻管開炮!我們不會讓洋鬼子扌莫上來!」,說著,三人就沖下山崖,和我們印象不同,鴉片戰爭時,往往是局部清軍人數劣勢,一來舊軍隊的後勤和指揮體係的調度能力本身就低下,二來是清軍世兵製的八旗體製動員力就差,看著大沽炮台雲集了一萬多人,其中旗丁不過五千,其中三千是蒙古旗的,不會開炮,步戰也稀鬆平常,另外兩千中,炮兵五百,一千五千步戰力量分駐各處,處處稀缺,隻能充實以民夫,鄉勇。每個炮台陣地不過幾十人,對麵的英法聯軍,一個營就有三百人,龍汝元要以一百多人的親兵阻擋三百人談何容易?戰局在一開始就陷入劣勢,英軍的恩菲爾德米涅彈火帽步槍打得隻裝備了火繩前裝滑膛槍的龍汝元部沒法冒頭,有的地方已經短兵相接,大刀也打不過刺刀,清軍的精銳穿著棉甲在兩百年前還算精良,一百年前也不過時,如今卻成了肉搏的累贅。

又是一發炮彈打來,已經碎成沫子的垛口又被打了一炮,一發碎磚削掉了丁老四的左手,手裡緊緊攥著那兩錠元寶,丁老四笑了,那是他後半輩子的著落,他沒有失神太久,隻剩右手又如何,他看到那隻陪伴了自已很久的酒壺,倒掉裡麵的殘酒,用它去火藥桶裡舀炮藥。

敵軍的舢板陸續登岸,龍汝元索性去海裡和敵軍肉搏,他脫了鎧甲,隻拿一柄大刀,親兵見了紛紛效仿,在剛剛被攻陷的炮位上,英軍正碰上來支援的清軍,在狹窄的平台上,清軍難得獲得了人數優勢,幾位巴圖魯帶著死了進廟活著升官的心思,硬生生把英軍趕下炮台。好消息是奪回了炮位,壞消息是趕走的英軍又回到了和龍汝元肉搏的灘頭。龍汝元此時手下不過三十多人,被兩百多英軍夾擊在灘頭,海上十來艘舢板上還有一百多洋鬼子。剛到的援軍企圖沖下灘頭去幫忙,海邊的英軍已經構築了陣地,用排槍壓製企圖沖下來的清軍。清軍見沖不過去,也開始打排槍,依托工事殺傷不少英軍,龍汝元知道,他在灘頭撐的越久,身後崖上的排槍和大炮就能殺死越多的英法聯軍。按照以往的經驗,他應該一邊大喊,許諾賞賜,一邊殺死逃兵潰兵。但是轉頭看去,他的兵沖的比他還要靠前,殺得比他還起勁,說來慚愧,他手下這些兵都是剛剛招募的河北兵,他的老部下們上次被太平軍全滅了。他成了個光杆把總,這次進駐天津前,他剛剛招募了一百多河北窮苦人家的孩子,用銀子和鞭子把他們變成了自已熟悉的兵的樣子。

龍汝元疑惑了,前麵的兒郎們,你們不該打一打就潰下來嗎?後麵的兒郎們,放三槍對得起皇上了。

「龍汝元啊龍汝元,今天和往常有什麼不同呀。」

「嗨,這不明擺著嘛,我今兒呀,把他們當人了唄。」

龍軍門自問自答,又舉起月要刀沖向了敵陣包圍,雖是腹背受敵,但兩麵的敵軍都投鼠忌器,沒有開槍,隻能肉搏。

回到宋朝,包公不敢相信一隻酒壺會說話,又一拍驚堂木,「老漢!把壺帶上堂來,本官要問話。」,張別古把酒壺從懷裡掏出來,恭恭敬敬擺在地上,此時,王朝馬漢也把趙大夫妻帶來,趙大不明白,怎麼是張別古這老頭來告狀,三個人齊齊的跪在地上,上手處張別古指天畫地,咬死趙大夫妻害死劉世昌,下手處趙大兩口子矢口否認,公孫策問堂下

「張別古,你可認識劉世昌?」

「回老爺,不認識。」

「你可見過此人。」

「回老爺,沒見過。」

「你可見趙大二人謀害的過程。」

「回老爺,沒見過。」

「張別古,你可發現什麼證物?」

「回老爺,沒有。」

「你與趙大可有過節?」

「有,老爺,他欠著小老兒錢呢。」

「張別古,你可知誣告是流放的罪?」

「老爺,老爺,小老兒沒有誣告。」

包公重重一拍驚堂木:「張別古,你不是說,那烏盆讓你與本縣申冤嗎?」

「回大人,正是,正是,盆兒啊盆兒,你倒是說兩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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