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話 血脈(1 / 2)
黃四指剛進家門,老婆就沒給好臉色。
頂著黑眼圈正準備去後屋睡覺,黃氏便沒好氣地說道:「賭賭賭,整天就知道賭,都不看看家裡什麼情況。」
黃四指不喜,嚷嚷道:「婦道人家懂什麼?我這不是去想辦法了嗎?」
黃氏譏諷道:「要是想到辦法債主怎麼還天天上門?」說完嚎叫起來:「我這是造了什麼孽了?碰上這麼個男人。」
黃四指一陣心煩,眼不見為淨,回到房裡心頭大為不快,真是日久見人心!
想到年他憑借一手出神入化的賭術縱橫賭坊,發財後將當時還是娼婦的老婆買回家時,她可不是這麼說。
那時他在賭坊無往不利,家裡過的是錦衣玉食的生活,老婆跟著他沒少享福。
可自從五年前城裡來了個神秘賭客,讓無數好手鎩羽而歸,自己也一朝破產,債台高築。
那時起老婆就變了臉,整天數落他的不是,罵他沒用,讓他沒少受窩囊氣。
再想到自己昨天一整晚沒睡,在賭坊裡埋頭苦戰,回來還不給好臉色,頓覺憋屈不已,索性蒙上被子呼呼大睡。
黃氏還在兀自生悶氣,後堂裡一陣腳步聲傳來,蓮步款款走出來一個身材苗條,容顏絕色的妙齡女子,眉目之間與黃氏有些相似。
「母親且消氣,給父親一些時間,他也不容易。」黃家大姐輕輕上前,撫著黃氏的後背寬慰道。
黃氏還想再說,但見女兒如此姿態,也便罷了心思了。
連續幾日,黃四指晝伏夜出,每每回來總是神色疲憊,一臉苦相,一言不發,對於老婆的數落充耳不聞。
可是這一日,黃四指剛回來,黃氏正要發作,卻見他一臉喜色,心下好奇,問道:「老爺這是有什麼喜事?」
黃四指一臉得意,正想端架子,卻看見黃氏像是識破他的把戲一般,頃刻就變了臉色,連忙賠笑道:「夫人,確有好事,聽我道來。」
黃氏期待著他的下文。
「夫人,昨夜我外出,在城裡結識一公子,此人儀表堂堂,氣度不凡,看衣著打扮,非富即貴。」
「跟你有什麼關係?」黃氏一聽,立刻便要發作。
黃四滿臉堆笑:「夫人稍安勿躁,我與此人相談,得知他還未婚配,我欲讓大姐與他一見,若得成好事,既可解燃眉之急,還能為大姐尋個好歸宿。」
「這……」黃氏還有顧慮:「倘若是個騙人的登徒子呢?」
黃四指似乎很有信心:「夫人不必過慮,我觀此人是有真才實學的,即使今日非富貴公子,日後必飛黃騰達。」
黃氏卻想起來什麼似的:「隻是,老爺……」
黃四指聞言也頭疼不已:「如今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黃氏這才點點頭,綻開笑臉:「老爺還沒用飯吧,我去收拾。」
黃四指揚眉吐氣,好不痛快。
這番對話,都落在躲在廳外的女子耳中。
但見女子,相貌醜陋,一張臉上五官很不和諧,但卻十分生的白皙,膚如凝脂。
這黃家夫妻,共育二女,這便是小女兒。
也不知道為何,一母同胞的兩姐妹容樣貌卻有天壤之別,一個若雲中仙子,一個如效顰東施。
此刻聽得雙親說起,她也對這公子起了好奇之心。
得知雙親打算後,大姐起初不同意,然而家道中落至此,她又如何能獨善其身?隻能答應見上一見。
三日後,黃四指果然帶回來一個人。
「夫人,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申湛,申公子,這是內子。」黃四指介紹二人互相認識。
年輕人當先拱手一禮:「晚輩拜見伯母。」
黃氏上下打量了一番,這人二十五六年紀,風流倜儻,儀表不俗,不由暗暗點頭,還禮道:「公子有禮了。」
三人落座後,交談中申湛自言家在南郡,遊學至此。
申湛能說會道,出口不凡,言吐舉止令人如沐春風。
黃家夫妻二人認為這人八九不離十便是自家的金龜婿了。
見時機成熟,遂喚來大女兒。
大姐本來報著不能失禮的想法前來,誰知道方一見申湛,臉上就起了緋紅。
而申湛自從見到大姐進來,眼光就沒離開過,半晌回過神來才發覺失禮,連忙拱手賠禮。
黃四指眼見如此,當即介紹兩人認識,隨後便以年輕人好交流的由頭,讓女兒帶著申湛參觀下宅子。
兩人漸漸熟絡後說說笑笑在院中散步,暗中的小妹卻一臉癡迷地望著二人,隨即倍感失落,鬆開握著的雙拳,眼神黯淡下來。
等下午送走申湛後,黃四指夫婦二人便拉著女兒問道:「大姐覺得此人如何?」
卻見大姐臉頰羞紅的,眉間凝著一縷憂慮,夫妻二人心下了然暗暗一聲嘆息。
夜裡。
閨房中大姐坐在梳妝台前,低聲啜泣。
銅鏡裡的大姐,鶴發雞皮,臉上溝壑縱橫,哪裡還有白日裡風姿絕世的妙齡女郎樣?分明是個行將就木,風燭殘年的老嫗。
原來這大姐,自幼身患怪病,白日裡青春貌美,可一到夜間就老態龍鍾,暗地裡不知道流過多少眼淚。
可以往少不更事,沒遇到意中人,久而久之,心已麻木。
但今日一番交流,早已淪陷,她也能看得出申公子已對她心生愛慕。
可夜裡自己這副鬼樣子,如何能與意中人長相廝守?
想到此處,傷心不已。
大姐知道小妹從小羨慕自己的嬌顏,可她又何嘗不羨慕妹妹膚如皓雪,不受怪病所限?
……
一連好幾日,申湛日日前來,兩人感情迅速升溫。
可是等到大姐一個人的時候,便被無邊的愁緒包裹起來。
這天作別後,大姐在院中撞見小妹慌慌張張,臉色羞紅,她若有所思。